“太平公主早不樂見你我兄弟獨攬圣寵,若不出我所料這個閻維多半就是她下一個送進(jìn)宮的籌碼。五郎見過閻維,他模樣如何?”
張易之道:“倒是生的俊秀,能作的出百鳥朝鳳圖想必技藝也不差,不過此人輕浮孟浪,絕不適合陪侍君王?!?br/> “太平公主自有手段調(diào)教,我從前不也是這樣,在公主府待了三個月自然就收斂了!”張昌宗俊秀的面龐突然擰成一團(tuán),往地上吐了口吐沫,似是想到了極不好的回憶,“圣人似乎很喜歡他畫的《王之后宮》,天亮就要召見他呢?!?br/> 這下輪到張易之傻眼了,“當(dāng)真?若是這樣話還是除了干凈,不然就是個后患,只是天馬上就要亮了?!?br/> 張昌宗猙獰一笑,“來俊臣會幫我們的,我磨墨兄長來寫信?!?br/> 兄弟二人起身到書案前,張昌宗從瓷瓶里面倒了點水在硯臺里就開始磨墨,張易之用左手從筆掛上拿過毛筆蘸飽了墨,抬頭看向張昌宗,“你說給他弄個什么罪名好?”
“這個容易,就說他作的《王之后宮》影射圣人!”
張易之迅速的寫好了信,撅著嘴吹干墨跡,折成一個長條塞進(jìn)袖子里就出了偏殿,他一路穿過佛光寺、明堂從應(yīng)天門出了大內(nèi),遙遙可見太初宮的正門——端門。
在兩門中間御道的兩側(cè)各放著兩個齊腰高的銅箱子,每個銅箱都有四個侍衛(wèi)守護(hù),這銅箱子就是武則天的治國法寶——銅匭。
銅匭分作東西南北四面,分別染成青、紅、白、黑四種顏色,每一面都有一個可供投書的孔洞,作用卻大不相同。
東面的青匭可供舉薦人才或毛遂自薦;南面的紅匭可以向朝廷提出諫議;西面的白匭則可以陳屈伸冤;至于北面的黑匭只收告天文密。
朝廷設(shè)立匭使院,由知匭使和理匭使一同監(jiān)管,知匭使一般是由鳳閣的拾遺或補(bǔ)闕兼任,理匭使則是由御史中丞兼任,而現(xiàn)任的御史中丞便是大名鼎鼎的酷吏來俊臣。
因為今日不是朝會,周圍除了把守銅匭的侍衛(wèi)便沒有別人,張易之四下里瞧了瞧快步走到銅匭跟前,從袖子里面取出寫好的告密信塞進(jìn)北面的小孔。
他正要離開一扭頭卻和人撞了個滿懷,待看清對方模樣,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來……來中丞!”
來俊臣約莫四十許樣子,頭戴烏紗身披紅袍,五官清癯,身姿挺拔,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順眼,沒有半分的酷吏該有的陰狠模樣。
“來中丞來得好早!”
來俊臣呵呵一笑,“來某身負(fù)皇命不敢怠慢,卻比不上張將軍侍奉圣人來得殷勤?!?br/> 張易之在武則天面前也能談笑風(fēng)聲,可是一見到來俊臣就不由得心頭發(fā)怵,此種情形下更是心虛,他強(qiáng)裝鎮(zhèn)定道:“此乃臣子本分,圣人大概要醒了,我這就回去侍候了!”
“張將軍留步!”
張易之扭過頭來問道:“來中丞還有何指教?”
來俊臣笑道:“剛才某好像看見張將軍往銅匭之中投書了。”
張易之回道:“我有幾個至交好友乃是棟梁之才,卻一直沒有門路報效君王,故而投書舉薦。”
來俊臣捋著頜下的胡須道:“哦?張將軍侍候在君王之側(cè),為何不親自向圣人舉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