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前。
　　借著幾盞油燈。
　　方陽正和小丫鬟鈴兒一塊兒吃飯。
　　鈴兒是方家從小養(yǎng)大的，說是丫鬟，其實已經(jīng)算是一家人了。
　　因此，規(guī)矩倒也沒有那么嚴苛，不必躲在廚房吃飯。
　　不過，這小丫頭頗為倔強，哪怕他和姐姐再怎么勸說。
　　也總是搬一個小板凳在旁邊吃，從來不上桌。
　　方陽勸了幾次，也就不勸了。
　　封建禮儀，沒有那么容易打破。
　　更何況，他也不覺得強行改變一個人的想法，讓對方不自在，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兒。
　　甚至，挺蠢的。
　　唰！唰！
　　方陽動作優(yōu)雅，吃飯時一板一眼，全然沒有任何粗魯感。
　　但筷子卻如疾風驟雨一般，從沒停過，沒過多久，一盤兒肉便吃了個干干凈凈。
　　之后，又連干了三碗飯。
　　才算是勉強墊飽了肚子。
　　沒辦法，修行極為消耗體力，氣血。
　　而這些都是從食物上提取的，最好還是肉類。
　　尤其是到了他這個層次，飯量提升了一大截，一般家庭甚至供養(yǎng)不起。
　　那些窮苦人家，別說大補的藥材進補了，連飯都吃不飽，一個個骨瘦如柴，如何修煉武道？
　　所以，才有窮文富武的說法。
　　方陽感慨著。
　　小丫鬟鈴兒卻一直盯著他。
　　杏眼睜得滾圓，看著自家少爺一口一口得將一大盤肉，一鍋飯吃完。
　　小嘴微張，都看呆了。
　　這兩天，她感覺自家少爺變了很多，不僅僅是性格，還有飯量。
　　以前每天一人一碗飯就夠了，現(xiàn)在她得做一鍋飯。
　　而且，每頓都得有肉。
　　簡直比隔壁豬玀大花還能吃。
　　再這樣下去，小姐倒是能養(yǎng)得起。
　　可她這個童養(yǎng)媳，辛辛苦苦，一個個銅板扣出來的嫁妝，根本就不夠呀。
　　看來，以后得更努力的攢錢才是。
　　不過，少爺這兩天越來越頻繁了，不僅白天咚咚咚，晚上也咚咚咚。
　　真不知羞。
　　都怪那些壞女人，把自家少爺都給教壞了。
　　鈴兒銀牙緊咬，嘴巴又撅了起來，為自己將來而擔憂著。
　　直到方陽的聲音響起。
　　“鈴兒，這些天外面有發(fā)生什么事嗎？”
　　“鈴兒？鈴兒？”
　　方陽喊了好幾遍，鈴兒才算是醒了過來，迎著少爺那詫異的目光，俏臉通紅。
　　越發(fā)覺得自己有些不害臊了。
　　慌忙道：“有……”
　　“哦？什么事情？”
　　“外面人說，老張頭兒在送到城外焚燒時，突然跑了，還殺死了兩名衙役，現(xiàn)在外面都在傳鬧鬼呢�！�
　　“跑了？”
　　方陽聲音大了一度，瞳孔微縮。
　　“對呀，還是詐尸了，殺了好多人呢，專門晚上來索命……命！”
　　小丫鬟刻意拉長聲調(diào)，語氣幽幽，放得很低。
　　片刻后，眼見方陽臉色嚴肅。
　　頓時咯咯笑了起來。
　　聲音很好聽，跟鈴鐺一樣。
　　“少爺，怎么樣？害怕了吧？讓你上次嚇我。你放心，衙門已經(jīng)辟謠了，這都是假的，哪有什么死而復活。”
　　小丫鬟滿臉得意，昂著頭跟小天鵝一般，驕傲得端起碗筷去廚房洗了。
　　唯有方陽，肅穆得坐在油燈前。
　　任由燈火將自己的臉照得陰晴不定。
　　紙包不住火。
　　鈴兒說的謠言，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天自己看到的也絕不是幻覺。
　　老張頭兒一家七口，的確是自己把自己淹死了。
　　而且，死因詭異。
　　他在那兇宅的院子里，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很多細節(jié)，都能夠證明這些。
　　只是不知道害死他們一家的到底的是妖是魔是鬼。
　　而且，又有什么目的。
　　說實話，衙門如果不辟謠，說不定他還真相信了。
　　但眾所周知，謠言有時候就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