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簌簌飛舞。
方陽在院外站了片刻,便迅速離開。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腦海里全是剛才那個手掌印。
顯然,昨晚上,厲鬼的確摸到了那對女子的窗前,對女子覬覦許久。
但由于某種原因,并沒有闖進去殺人,而是殺了上廁所的衙役。
嚴(yán)格來說,那衙役當(dāng)了替死鬼。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這些日子,他在姐姐的屋里,看了不少關(guān)于鬼魂的典籍。
很清楚這種東西何等執(zhí)著。
一旦盯上某個人,絕不會輕易放棄。
近乎不死不休。
哪怕昨晚厲鬼沒有行動,今晚也一定會。
“就讓你多活一天吧?!?br/> 方陽打開窗戶,透過漫天的風(fēng)雪,看著那被雪花覆蓋的小院兒,笑容燦爛。
接下來,整整一天,秦府都是在不安的氛圍下度過的,天空籠罩著一層烏云。
暴雪紛飛。
夜晚,一道靈巧的身影,掠過院墻,落在了庭院中的一株槐樹上。
在屋檐的掩映下,很是模糊。
正是又來獵殺那女子的方陽。
他站在風(fēng)雪之下,看著還亮著燈火的房間,五識敏銳,方圓百米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厲鬼不死不休,他又何嘗不是?
此人不死
他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呀!
時間緩緩流逝。
嘎吱!
風(fēng)雪之中,院門被人推開。
一名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身披大氅,臉色蒼白,時不時還咳嗽兩聲,正是那位師兄。
“師兄,你怎么來了?”
房門打開。
女子看著站在外面的男子,滿眼驚喜。
讓開身子,讓男子走了進去。
“風(fēng)雪太大,我來看看你。另外,也是怕厲鬼來臨,你有危險?!?br/> “怎么可能呢師兄?在這小小的平谷縣,連禁地都尚未形成,哪有厲鬼能威脅到我?”
“小心駛得萬年……咳咳,船?!?br/> “我知道了師兄,還麻煩你跑一趟了,快來床上暖暖,別著涼了?!?br/> “那就麻煩師妹了。”
嘎吱!嘎吱!
艱澀的聲音從屋里傳來。
窗紙模糊,人影闌珊。
方陽被如此取暖法看呆了,不由冷哼一聲。
“一對兒狗男女,在兇宅現(xiàn)場都敢如此放肆,而且還是當(dāng)著那么小的鬼的面兒,完全不在乎小鬼的身心健康,簡直不知羞?!?br/> 他冷哼一聲,滿眼溫柔地摸了摸手里的刀。
你有女人,我有刀。
我們倆都能夠度過這寒冷的長夜。
盞茶功夫后。
嘎吱聲消隱。
男子從床上站了起來。
“怎么這么快呀?”
嬌滴滴的聲音傳出,有些幽怨。
“……”
男子沉默半晌。
“我今天狀態(tài)不太好。”
“對了,我來這兒是為了提醒你,還是不要動那姓方的了,以免節(jié)外生枝。”
“那怎么能行呢?”
女子聲音焦急。
“師兄,我們這次出來就是為了獵鬼,提升你修為的。”
“那姓方的,身上陰氣濃郁,一定是有特殊的體質(zhì),要是你能把他給吞了,好處良多。”
“可是,我們不能濫殺無辜呀……”
“這不是濫殺無辜,只是踩死一只螞蟻罷了。小地方的武者,連鬼都沒有見過,氣血再怎么澎湃,見到鬼恐怕都得乖乖磕頭。更不要說能夠供奉鬼魂的我們了。”
“踩死一只螞蟻,既不傷天害理,又有助于師兄你的修行,簡直一舉兩得。”
“可是……”
“沒什么可是!”
女子斬釘截鐵,聲音中透露著刻骨的寒冷。
“師兄,由我來出手就行了,你不需要染血。反正你體內(nèi)的鬼魂已經(jīng)有些蠢蠢欲動,不如我們把這整個秦府都給滅了,吞噬完精血,抽取他們的陰魂,壯大師兄你的修行?!?br/> “捏死一只螞蟻跟捏死一群螞蟻,沒什么區(qū)別,更何況哪怕沒有我們,他們也會死于這厲鬼之手?!?br/> “那……只能這么做了,唉。其實,我真得不想濫殺無辜,以后清明,我會給他們多燒些紙的?!?br/> “師兄,我明白你的菩薩心腸,可有時候也得當(dāng)斷則斷?!?br/> “……”
寒冷的雪夜里,這對師兄妹輕描淡寫地互訴衷腸,言語間卻透露著刻骨的殺機。
許久后,男子才披著大氅,冒雪出了庭院。
方陽看著他的背影,滿眼鄙視。
良善之人?
真是夠虛偽的!
分明就是個綠茶婊!
明明是自己想要吸血,吃人,卻口口聲聲假借師妹之手。
裝什么裝?
真以為自己看不出來?
如果這家伙真是好人的話,當(dāng)初就不會對自己動殺機,被自己清晰感知到了。
“要說好人,我才是好人?!?br/> “看來,得想辦法把你們兩個都弄死了。”
方陽無奈搖了搖頭。
已經(jīng)開始期待這些大家族子弟身上到底會帶什么寶物了。
男子離開之后,庭院又陷入了寧靜。
只能夠聽到那細微的落雪聲。
方陽閉目假寐。
也不知過了多久。
滴溜溜……
院落里突然傳來了球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他睜眼向地上看去。
只見院子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孩兒。
五六歲大小,正在雪地里踢著蹴鞠。
時不時發(fā)出清脆的笑聲。
蹴鞠是黑色的,上面長滿了頭發(fā),一踢之下,還有殷紅的鮮血灑在雪地上。
那哪里是什么蹴鞠,分明就是個人頭。
小孩踢著人頭,一腳便將人頭踢到了屋檐下,人頭沙沙沙得滾著。
他慌忙跑了過去,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人頭,天真無邪的目光在院落里掃著。
不放過一個角落。
方陽躲在陰影下,屏氣凝神。
借體狀態(tài)中下,他渾身的氣血都已收斂起來,幾不可查。
很清晰地感受到一道目光從自己身上掠了過去,最后,定格在燃著燈火的屋內(nèi)。
“蹴鞠……”
“在里面?!?br/> 小男孩呢喃了一句,眼睛一亮。
身子不知怎得開始融化。
由上到下。
化成一攤墨汁般的黑色液體。
上面漂著一張人皮。
眼神空洞,面帶笑容。
渾身散發(fā)著陰冷的氣息,順著門縫,嘩啦啦流了進去。
仿佛一條安靜的小溪。
方陽眼睜睜地望著這一切,哪怕早有準(zhǔn)備,頭皮也有些發(fā)麻。
緩緩抽出刀,在口中塞了一枚大半個時辰才會起效的毒藥。
小心駛得萬年船。
他是過來了殺壞女人的。
別一會壞女人沒殺掉,先被鬼氣給沖傻了腦袋,那就成笑話了。
血還在下。
完整的人皮隨著墨汁徹底滲入屋內(nèi)。
方陽調(diào)整了下位置,透過窗紙向屋內(nèi)望去。
女子正坐在床邊,雙腿垂在床邊,似乎有些軟,正微微顫抖著。
而她沒有看見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