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亮得早,頭頂漆黑的夜被緩緩撕開一道口子,灰藍色漸漸從天際暈染開。
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簡歡特制的傳送符很暈人,那瞬間的空間傳送,像是有人不停捶他的頭他的胃,讓百里刀惡心想吐。
松軟的土混著落葉,百里刀扎在里邊,竟一時難以起身。
簡歡和沈寂之就站在一旁看著百里刀掙扎。
沈寂之面容冷淡,如同頭頂此刻泛著幽冷的天幕,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簡歡則目露同情之色。
身為用符之人,她反應沒有百里刀這個乘客激烈。
無人伸出援手,百里刀自力更生,撐著手爬起來原地打坐,閉目凝神,催動體內(nèi)靈力。
“這是我的好朋友,百里刀?!焙啔g一邊從懷里拿出辟谷丹吃,一邊向沈寂之介紹,“百里兄心系天下,看不慣那些綁走孩童的歹人,想助你我一臂之力?!?br/>
沈寂之:“?”
沈寂之看向百里刀,眉心微蹙。
若他沒記錯,昨天早上那個買符之人,和面前這男子長得有六七分相像,大概是同胞兄弟?
簡歡為何拉這人入伙?難道是因她昨晚氣還沒消?
沈寂之拒絕:“我們二人就足夠了。”
磕完辟谷丹,力竭的簡歡頓時好多了,她眨眨眼,避重就輕道:“他不分賞金,只是幫我。”
沈寂之不說話了。
簡歡又道:“他是筑基期,比我們都厲害,應該能幫上忙。”
沈寂之不置可否:“但愿。”
簡歡掃他一眼,記得他們昨晚剛鬧不愉快呢,于是一錘定音:“反正我要帶上他,你不愿意那我們各找各的?!?br/>
沈寂之:“……”
沈寂之權(quán)衡片刻。
簡歡的存在很重要,有她此事才能成。
于是他道:“隨你,但你帶的人你負責,出事我不管?!?br/>
簡歡比了個‘ok’:“當然,不勞您費心。”
兩人站在旁邊,在百里刀的去留問題上達成一致后,百里刀也已恢復如常。
他利落地起身,先和簡歡點頭致意,再看向沈寂之。
百里刀眼睛瞬間亮起,與天邊第一道微光相得益彰。
他不太敢相信自己所見:“您,您可是藏仙樓那位煉器大師?!”
沈寂之面色清冷,‘嗯’字像是從鼻腔里發(fā)出來,態(tài)度可謂十分惡劣。
連簡歡看了都直搖頭,但百里刀不在意,他捧起自己的刀:“大師,這把刀就是您之前幫我修的,您可還記得?”
沈寂之掃了一眼。
人他沒有印象,不過刀確實是很眼熟。
怎么說都曾經(jīng)在他那花過錢,沈寂之面色稍微柔和了些,話也多了幾個字:“記得,用著可好?”
百里刀忙點頭:“比沒壞之前還好用!在下一直想當面謝過大師,但此前沒有機會,不曾想居然能在這種場合下重逢!”
沈寂之沒再說什么,只微微揚了揚唇,看了看天色,又掃了眼旁邊一臉樂呵看戲的簡歡,當先離開:“走罷,我們?nèi)コ悄稀!?br/>
簡歡聞言,立馬跟了上去:“你查到什么了?”
他目標如此明確,昨晚定然有所收獲。
被二人扔在后面的百里刀也快步跟上去,豎起耳朵認真聽。
城里不讓在空中亂飛,一行人繞過大街,從一條河邊的青石板小路上走。
清晨時分,朝陽還未升起,眼前景與物都還蒙著一層濕潤潤的薄霧,四下只有他們?nèi)耍o得分明。
沈寂之淡如水的聲線在此間響起:“我翻了近兩年的卷宗,孩童丟失一百八十一起,大多都是外出時丟的。像楚楚這樣一覺起來人沒了的七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