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廳,客人們都已經(jīng)散了,僅僅剩下蘇家的人,就連方才丫鬟口中的太子,也并不在廳中。
蘇瑜還未跨過門檻便聽到里面?zhèn)鱽硖K琬的哭泣,以及平南侯嚴(yán)厲的訓(xùn)斥:“哭,你這時候還有臉哭,我為官數(shù)十載,幾時做過虧心的事?如今倒好,一張老臉都被你給丟盡了!”
蘇琬頓時哭得更兇了。
蘇瑜一入內(nèi)便見她跪在大廳中央,哭得梨花帶雨,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不過她沒還沒具體搞清楚狀況,便自覺沉默地站到了蘇丞旁邊,低低喚了聲“三哥”。
蘇丞在右側(cè)的椅子上坐著,瞧見她過來,他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清甜果香,原本冰涼的眼眸有了幾分暖色,卻只沉默著,并不言語。只低頭悠然呷著青花瓷盞里的龍井,并不將哭哭啼啼的蘇琬放在眼里。
衛(wèi)綠萱入內(nèi)給平南侯和蘇丞行了禮,急急忙忙問及緣由:“四妹妹和太子殿下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
蘇慎如今也是面色鐵青,略顯薄怒地瞪了眼地上的蘇琬:“她能干出什么好事來?好好的侯府嫡出姑娘,盡干些下三濫的把戲,給我們蘇家丟人不說,還惹怒了太子殿下。幸虧及時封鎖了消息,否則,只怕外面人盡皆知了?!?br/>
蘇慎這還是頭一次在人前訓(xùn)斥蘇琬,先前在蘇琬眼里,他不過是個養(yǎng)在母親膝下的庶子,幾時把他當(dāng)回事?如今可好,一朝進(jìn)士及第得了世子的封號,都開始教訓(xùn)到她頭上來了。
對于蘇慎的話,蘇琬聽得心上頗有些怨憤,可到底父親和蘇丞在場,這二人她都怕,也就不敢放肆多言什么,只一個勁兒地抹眼淚,抽咽著道:“我不是故意的,也沒有設(shè)計太子什么。不過就是大哥中了進(jìn)士我高興,故而喝了幾杯酒,誰能想到就遇上太子殿下了……”
“所以你借酒醉撲進(jìn)太子懷里也是巧合了?”一旁吊兒郎當(dāng)?shù)奶K恒譏諷道,“四妹妹自己的聲譽(yù)不顧惜也便罷了,好歹為自己的姊妹們想想,三丫頭、五丫頭、六丫頭她們就憑白受你波及,被人嗤笑嗎?”
蘇琬哭著搖頭:“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平南侯看她哭得傷心,又一個勁兒說不是故意的,無奈嘆了口氣:“既然如此,今日之事我會讓人壓下去,不會影響你的聲譽(yù),你和那個郭元生早日訂親,最好今年就把親事辦了?!逼侥虾罡X得這應(yīng)該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郭元生是他相看的,的確是個好后生,又實打?qū)嵉南矚g琬兒,必然不會計較今日之事,琬兒嫁給他不會委屈的。
可蘇琬哪里肯嫁,聽父親如此說身子都跟著顫了:“不,我不嫁!我與太子已經(jīng)有了肌膚之親,他抱了我,我如何能再嫁旁人?”
說到這里,蘇琬自知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與其嫁給郭元生那個憨傻的呆子,她還不如為自己搏一把。她思索著,膝行上前扯住了平南侯的衣擺:“父親,女兒自幼便喜歡太子,你幫幫女兒,讓女兒嫁給太子好不好?”
平南侯怒極,直接給了女兒一個耳光:“蠢貨,方才不還嘴硬說不是故意的,如今竟說出這等不知廉恥的話來。太子是你的姐夫,你大姐姐沒了他也是你的姐夫!何況今日太子的態(tài)度你也看見了,他可有半點要娶你為妻的意思?”
提及這個,蘇琬便有些心痛。
她今日在園子里借酒醉倒進(jìn)太子懷里,起先太子分明是抱住了她的,癡看了好一會兒,可后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將她推開了,還讓她自重。
她聽聞太子對于美色從來都是來者不拒的,為何卻推開了她,難道在太子眼里,她堂堂侯府嫡女竟那般不堪嗎?
她從來沒有多的奢求,只是打小便喜歡他,想要陪在他身邊成為他的妻子罷了,難道他就真的瞧不上她?
蘇琬握緊了拳頭,眼淚一顆顆落下來,心上傳來從未有過的尖銳疼痛。
她想嫁給太子,真的那么難嗎?如果不嫁太子,她覺得嫁給任何人都是委屈。
她不想就這么放棄,真的不想。
心下一橫,她閉了閉眼,決然地道:“此生若不嫁太子,我寧愿剃了頭發(fā)去做姑子。父親如果讓我嫁給郭元生,就抬著我的尸體上花轎吧!”
“你,你個逆女!”平南侯氣得險些沒有背過去。
蘇慎忙過去扶住他,關(guān)切地詢問狀況。
衛(wèi)綠萱如今事情也搞清楚了,聽到這話無奈道:“四妹妹這話就任性了,太子如果有意娶你,今日怎會不表態(tài)?既然他無意,人家是儲君,難道咱們還能逼著一朝儲君娶你不成?你這不是為難父親嗎?”
坐在邊上未發(fā)一語的蘇丞從容地將茶盞擱下,神情淡淡,言語清冷:“你想嫁太子,我可以成全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