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這兒?”看見方洵,蘇丞眸中帶了一絲戾氣。
方洵挑眉淡笑:“大都督忙于他務(wù),無暇顧忌自己的妹妹,我自然該陪著她的?!?br/>
“你?還用不著?!彼f著越過方洵便往里面走,卻又被方洵從后面喚住,“大都督,這幾日朝中緊急,她既然是你的軟肋就更不能成為那些人對付你的工具,你護(hù)不住她的。但是我可以!”
蘇丞雙手負(fù)立,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看他,兩個人身高相差不多,四目相對間如電光火石,誰也未曾退卻半分。
送方洵出來的小廝在門后面看著,禁不住一個哆嗦,又往里面退縮了幾步。
風(fēng)越來越大,近乎咆哮,打在人臉上時好似兇狠的皮鞭抽打著,生疼到幾近麻木。
靜默良久之后,最先開口的是方洵,他道:“事態(tài)是否嚴(yán)重你自己清楚,你要顧著貴妃和太子,要警惕著隨時都會被貴妃從牢獄里放出來的太師賈道,還有太后和陛下的安危需要你保護(hù),那蘇瑜呢,你當(dāng)真能保證她會在這場宮變中安然無虞?任你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同時讓每件事都依著你所期望的往前走?!?br/>
見蘇丞不應(yīng),他上前兩步:“我知道她身邊有隱衛(wèi),可那些隱衛(wèi)對付尋常侍衛(wèi)還可以,如果遇上強(qiáng)者呢?他們一個聲東擊西便足以將蘇瑜從你身邊帶走。到那時,如果他們拿蘇瑜的命來要挾你,我不問你屆時會做何抉擇,只想問一句,這樣的結(jié)果當(dāng)真是你愿意看到的?”
蘇丞又想到了孟良卿的話,想到了瓊瑤失火的預(yù)言,面色陰沉而冷凝。
方洵說的沒錯,他有太多事情需要處理,保護(hù)弄弄這方面,他的確比不上此時的方洵。上一世,是他疏忽才害她丟命的嗎?袖中拳頭漸漸握緊,再看向方洵時,他語氣沉重又不失敬意:“多謝?!?br/>
方洵對他的態(tài)度頗感詫異,他料到蘇丞會答應(yīng),卻沒料到高傲如他也會如此語氣跟他說話,他倒是愛極了這個妹妹的。只是這份愛和江山比起來孰輕孰重,方洵想過卻沒開口問他。
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問題,又何苦拿來問蘇丞這樣的人?
“放心吧,我會保她安然無恙的?!狈戒嵵乜聪蛩?。
兩人又說了兩句朝中之事,方洵離開后蘇丞方才入了莊園,闊步來到蘇瑜的院子,忍冬迎了出來:“主子?!?br/>
蘇丞看了眼里面,心上雖然急切,面上卻無半分異常,只淡淡問:“她還好嗎?”
“不好。”
蘇丞擰眉,一顆心揪了起來。
忍冬道:“姑娘自從平南侯府回來就失魂落魄的,不哭不鬧,話少了很多,奴婢看著竟覺得不如大哭一場。好在剛才方洵讓姑娘喝了些酒,倒是宣泄了不少委屈,哭得累了勉強(qiáng)睡過去?!?br/>
委屈?蘇丞盯著里面昏黃的燭光,嗓音嘶啞了很多:“她可曾說過什么?”
“姑娘說主子不是她哥哥,她是孤孤單單一個人的,方才睡前還在哭著說沒有哥哥了?!比潭f著,抬頭看向蘇丞,“公子知道姑娘為何突然來了梅莊嗎?”
蘇丞看向她,她繼續(xù)道:“因為姑娘說大都督府不是他的,平南侯府不是她的,唯有二夫人留下的梅莊是她的,在這里她住的心安。”
傻丫頭,她怎么會這么想。他把兩人的身份說穿,難道在她看來是要驅(qū)趕她不成?又或者她在躲著他,躲著他的那份情意,怕欠了他的?
舉步走近內(nèi)室,命人送了熱水過來,他親自拿帕子絞干了幫她擦拭。喝醉的她雙頰粉嫩,燭光下泛著誘人的桃紅,眼尾處掛著一滴晶瑩的淚水,欲落未落,越發(fā)顯得楚楚可憐。她的眉心一直蹙的深沉,夢里囈語著什么,明顯睡得并不好。
他攥緊了帕子,輕輕擦拭她嬌俏的臉龐,一下又一下,極盡溫柔小心,似乎生怕動作太大吵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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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時候,蘇瑜口渴醒來,本想喚忍冬幫她倒水,一睜眼卻看到了俯在她床邊睡著的蘇丞。蘇瑜神色微驚,剛要脫口的聲音慌忙收住,下意識捂住了嘴巴。她側(cè)躺著,目光平靜地看著他,神情一點(diǎn)點(diǎn)變得復(fù)雜。
她以后該怎么稱呼他呢,三哥?還是二殿下?
她到現(xiàn)在仍舊不敢相信此時此刻發(fā)生的一切,寧愿所有都是場噩夢,夢醒來時,他還是那個寵著她,護(hù)著她的哥哥,他們也依然是這世間關(guān)系最好的一對孿生兄妹。
可內(nèi)心的酸楚卻在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
對面的男子突然動了動,蘇瑜迅速閉了眼睛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