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東洋人陳識
東洋第一大港,神戶。
無數(shù)高聳的煙囪冒出濃厚的黑煙遮天蔽日,遠(yuǎn)處的百姓衣不蔽體看著港口恢弘的景象沉默的埋頭在地里撿拾著殘留的麥穗,而港口里人煙稠密,往來之人匆忙又遵守著某種看不見的秩序,默默進(jìn)出著這座東亞最大的港口。
一艘渡輪??吭诟劭冢L室里,一個系著深棕色領(lǐng)帶,身著棕色上衣,上臂帶著一個紅色萬字臂章,腰間皮帶扎在衣服外的高大男人整理了一下頭上平頂圓筒軍帽的鷹徽,開口卻是華夏語言。
“陳師傅,待會就得靠你隨機應(yīng)變了?!?br/>
“文師傅你放心,我來過東洋,神戶港再熟悉不過?!鄙磉叺哪腥肆糁?jīng)典東洋衛(wèi)生胡,頭戴大檐軍帽,一身卡其色軍裝筆挺熨帖,正是陳識,而身著棕色軍裝的當(dāng)然就是文搏了。
此時文搏已經(jīng)喬裝打扮,在面具底下填充了一些內(nèi)襯改變臉部細(xì)節(jié),使他臉型看起來跟之前截然不同,讓眼窩顯得深陷。不僅如此他特地染了一頭淡金色短發(fā),配合他刻意偽裝的神態(tài)動作,任誰來都只會覺得他就是一名地道的普魯士軍官。
他們在滬上停留了一段時間,主要是為了偽造各種文件,在文搏后世的記憶補充下,盡量做到了沒有遺漏,讓人一看他就不會懷疑,就算懷疑也有各種文件證明身份。
為此,文搏特意偽造了一封副總理的私人書信,大意是屬下這名黨衛(wèi)隊一級小隊長奉命前來東洋考察協(xié)商合作事宜,還不忘大吹法螺號稱不日將執(zhí)掌普魯士最高權(quán)力,隱約透露出攜手東西夾擊毛熊之意,總之把文搏的來歷介紹了一番,讓他出現(xiàn)在這里毫不違和。
最妙的是此時黨衛(wèi)隊并非真正的軍隊,而是沖鋒隊里頭分出來建立的一只領(lǐng)袖私人衛(wèi)隊,算是準(zhǔn)軍事組織里的另類,文搏身份又是退役軍官,東洋人就算要去普魯士外交部驗證都沒處說理去。
更別說副總理閣下向來不待見此時的普魯士官員,外交官只怕聽見是黨衛(wèi)隊來人避之不及,見都不會見,無形中大大減少了暴露可能。
文搏為了捏造這個身份可以說絞盡腦汁,就連衣服都是在好幾家不同裁縫店定做,每一樣單獨來看都沒什么特色,合在一起,若是后世猶太人看到了估計立馬就要觸發(fā)創(chuàng)傷應(yīng)激后遺癥。
文搏和陳識最后互相檢查一次,確認(rèn)無誤之后點頭示意,陳識打開船長室的大門昂首挺胸走出來,在外頭恭候已久的東洋船長立馬鞠躬九十度看都不敢看向兩人。
陳識又特意為文搏撐開船長室的門,文搏走了出來后陳識方才松手任由門合上,兩人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船長,就要揚長而去。
這時候渡輪的船長方才捏了把汗,心中腹誹總算將這兩位“貴人”送走,當(dāng)看到滬上領(lǐng)事館的調(diào)令時船長幾乎害怕得跪下,這年頭東洋官方調(diào)令對他們渡輪來說簡直就是死亡通告,一趟下來錢賺不到不說還得花錢打點上船的人員。
好在這兩位除了霸占船長室而且天天大魚大肉之外別無他求,可以稱得上東洋軍隊里的模范了。
就在船長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就聽見陳識用東洋話喊道,“喂,去把施特羅海姆先生的仆人叫出來,讓他提好行禮下船了!”
對味了!船長聽見這頤指氣使的呼喝,更加確信這人不但是軍中留洋的人才,只怕本身的身份也非常高貴,居然稱呼自己“喂”,而不是低俗的叱罵,家里祖上只怕是貴人,說不定還是哪位皇帝陛下的后人呢。
而那位仆人呢,氣喘吁吁的提著兩大包行禮,穿著套浣洗到看不出本來顏色的襯衫背帶褲,緊趕慢趕的從底層船艙出來,追上文搏和陳識的腳步。
“你小子待會不準(zhǔn)說話,有人問你就用我教你的土話。”陳識嘴巴不動,聲音卻依然傳進(jìn)“仆人”耳朵里,這“仆人”翻了個白眼,無奈的連連點頭,不經(jīng)意間露出那張臉,竟然是一線天。
本來文搏都跟陳識說好了不讓一線天一同東渡,故意不告訴他離開的時間和船次,誰料他們登上渡輪不久,船長就謙卑又膽怯的問要不要讓他們的仆人來服侍。
一聽這話,兩人哪還不知道壞了事,定然是一線天混了進(jìn)來,也不知道這家伙到底怎么跟上船的。無奈之下陳識只好說那是文搏的仆人,讓他老實在底層船艙待著。
這種不把人當(dāng)人的態(tài)度讓船長覺得很合理,放任了一線天這個偷偷溜上船的家伙待在底艙。
這時候文搏和陳識也沒法讓一線天回轉(zhuǎn),只好帶著他準(zhǔn)備到了東洋后再將他安頓好,他們要做的事早已計劃完善,根本沒有一線天的位置,多一個人反倒是多了一份風(fēng)險。
不過一線天確實展現(xiàn)出了極高的情報能力,至少陳識和文搏做不到毫無線索和征兆的情況下跟蹤尾隨上船,要不是一線天故意暴露身份,文搏和陳識都不知道這事。
兩人走在前頭下了船,身后一線天低著頭跟上。
按照計劃,他們在從神戶港下船然后坐火車去東京,此時的東京港只有一個碼頭,又駐扎了軍隊,沒法直接坐渡輪到達(dá)東京。
可一行人尚未離開港口,陳識頭上隱隱出現(xiàn)了一些汗水,因為出乎他預(yù)料的情況發(fā)生了。
神戶港里也有軍隊駐扎,數(shù)量不少并且十分仔細(xì)的盤查來往行人。
文搏眼睛余光一瞥就看到陳識緊張的模樣,反而是一線天臉上帶著木訥茫然之意,演技十分出眾。
眼見盤查的軍士很快注意到一行人,陳識正想上前表明身份,拿出自己的證件,文搏卻同樣用腹語的方式跟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