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兼非順著聲音看過去,是翟六。
他并不覺得意外,翟六是公司在奧古斯都堡的最高管理者,當然需要親自來迎接。
看到韓兼非走進電梯,他起身恭敬地打了個招呼。
韓兼非點點頭,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隨手招呼他坐下。
源智子也走過去,坐在韓兼非的旁邊。
電梯中的白山公司員工各自忙碌,沒有誰覺得有什么問題。
“這位就是翟六,外號老六,我以前最得力的助手和最親密的戰(zhàn)友。”韓兼非對身邊的女孩說。
在從海山到新羅松,以及從新羅松到奧古斯都堡的漫長旅程中,她早已經(jīng)聽韓兼非說過他們之間的恩怨。
聽到翟六的名字,她下意識地站起來,右手握住刀柄,隨時準備拔刀戰(zhàn)斗。
聽到這邊的聲音,電梯里的白山員工投來疑惑的目光。
韓兼非按住智子的刀柄,示意她坐下。
然后,他笑著對翟六說:“這是源智子,這段時間多虧她的照拂。”
翟六點點頭:“有勞源小姐?!?br/> 源智子有些疑惑地打量著面前這兩個人,心中暗自疑惑——你倆不是打生打死的敵人嗎?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韓兼非笑著說:“在白山公司,無論私底下如何,走到臺前來,該什么規(guī)矩,就是什么規(guī)矩?!?br/> 翟六沒有接話。
電梯突然一顫,完成了安全檢查,開始下沉。
靜止同步軌道距離地面接近四萬公里,通過數(shù)十條直徑五厘米左右的超級納米纖維將星港地面站和同步靜止軌道站連接。
從靜止軌道到星港地面站,大概要花上六七個小時,寬闊的電梯廂剛開始會以較大的加速度垂直下落,在進入大氣層后才開始減速,直到平穩(wěn)落地。
韓兼非一直閉目養(yǎng)神,翟六就坐在他旁邊,一言不發(fā)。
就這樣過了十幾分鐘,他才睜開雙眼:“老六,公司最近怎么樣?”
翟六搖搖頭:“您知道,公司業(yè)務(wù)基本全靠打仗,最近仗打得少,只是一些內(nèi)部安保、航道護送、替聯(lián)盟培訓新兵和基層指揮官這類活兒,收入并不太好?!?br/> 韓兼非點點頭:“活兒太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br/> 翟六說:“不過近期反恐的活兒接了一些,有些成績?!?br/> 韓兼非睜開眼睛看著他。
翟六繼續(xù)說道:“去年在核心行政區(qū)的和平紀念碑廣場發(fā)生了一起惡性恐怖襲擊,這些天一直在抓恐怖分子,不過上個月總算有了些結(jié)果?!?br/> 韓兼非再次閉上眼睛,輕輕“哦”了一聲。
“不過也不算太成功,”翟六說,“搗毀了恐怖分子在地下的一處巢穴,但是讓那個叫黑曼巴的女恐怖分子跑了?!?br/> 他說得輕描淡寫,韓兼非聽得風平浪靜,但就算源智子這種涉世未深的女孩,都能聽出兩人話中的火藥味來。
“沒抓住?”韓兼非的聲音中,似乎有些意外。
一直在觀察他一舉一動的翟六挑了挑眉毛,但還是答道:“沒抓住,讓她跑了,我們的人追過去,那個黑曼巴跳進一處溶洞,死活不知?!?br/> 韓兼非又輕輕哦了一聲。
“不過我們的人還在找,之前就有過這種先例,在抓另一個恐怖分子的時候,本以為無論如何他都會死透了,但現(xiàn)在有確切消息,他好像還活著?!?br/> “嗯?!表n兼非似乎有些心事,沒有回應(yīng)他的問題。
“那次戰(zhàn)斗,死了六個兄弟?!蹦贻p的副手接著說道,“傷了四個。”
“妥善安置吧,”韓兼非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翟六默默地看著他,似乎要看透他的皮肉,直到看進骨頭里。
韓兼非直到,他最想直到的問題,是自己如何在那么可怕的主炮轟擊中活下來的,如果他真是一個殺不死的人,他們又怎么能完完整整地接手白山?
就像現(xiàn)在這樣,只要他離開奧古斯都堡,從陰影中走到臺前,一封郵件發(fā)過來,整個白山還是要服從于他的意志。
只是雙方都保持了默契,在臺前,誰也沒有把那層面皮挑破。
雖然那層面皮下面,可能是一堆爛透的膿血,但只要表皮還是完整的,他們都不像做第一個挑開它的人。
電梯在沉寂中飛速下墜,但重力模擬系統(tǒng)完好地保持運行,讓電梯內(nèi)的人始終感受不到加速度的變化。
“非哥,您這次來這邊是……”一個小時后,翟六終于再次打破沉默。
“新羅松的事,聽說了嗎?”
“是。”翟六點點頭。
“好在那邊跟聯(lián)盟之間的溝通渠道還沒有中斷,我這次來,就是為了這事?!表n兼非說,“是打是和,白山都很難置身事外?!?br/> 翟六很清楚,在發(fā)生這種惡性的分離事件后,聯(lián)盟官方和軍方一定會從各個角度去分析和衡量,但無論從那個角度出發(fā),白山創(chuàng)始人和白山分析團隊的意見,都會在決策中占據(jù)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