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羨答應了。
臨近期中,整個教室都蔓延著緊張的氣氛,就好像人人手里提著一把刀,孜孜不倦廢寢忘食地磨著,隨時準備著上戰(zhàn)場廝殺拼搏。
而在這緊要關頭,丁羨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她好像有點假性近視了。
大概是從某節(jié)數(shù)學課開始,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有了重影,每次都得伸長脖子像個小鴨子一樣探著頭,瞇著眼兒,才能看清。
久而久之,抄板書成了一件費勁的事兒。
周斯越又不做筆記,她連補都不知道該找誰補。
晚上回家吃飯,丁羨跟葉婉嫻提了配眼鏡的事,葉婉嫻端著碗,掃了她一眼,往丁俊聰碗里夾了塊雞中翅,反問:“你近視了?”
丁羨點頭。
葉婉嫻撂下筷子,有些不耐:“說了讓你平時看書別湊那么近,傷眼睛傷眼睛,說你都不聽,本來長得就沒人家好看,再戴副眼鏡,看誰能瞧上你?!?br/> 誰家娘不嫌自己孩子丑?
但有些話聽多了也確實傷人,也許是葉婉嫻知道丁羨逆來順受,說話也沒什么顧忌。
“你坐第幾排?”葉婉嫻問。
“第六。”
葉婉嫻頭也沒抬,淡淡說:“跟老師說,先換到前排坐一陣,假性近視不用戴眼鏡,最近很忙也沒時間陪你去配眼鏡?!?br/> 是不想花那點錢吧。
丁羨沒有再說話,低下頭猛扒了兩口飯,就回房了。
她不想換位置,但葉婉嫻表明了態(tài)度,第二天上課丁羨依舊是看不清,連數(shù)學老師寫在黑板上的例題都沒聽懂,抄都來不及,被人擦掉了。
最先發(fā)現(xiàn)問題的還是周斯越。
這天午休,周斯越跟宋子琪打球渾身濕透回來,看見丁羨趴在位子上算一道題,一道很簡單的例題在草稿本上涂涂畫畫好幾遍,都沒算明白。
周斯越看不下去,把球往身后一丟,拎起桌上的水,灌了兩口,擰上瓶蓋,語氣嚴肅:“這題你還不會做?”
丁羨趴在桌上,懶懶地點了下頭。
周斯越見她這自暴自棄的態(tài)度更來氣,礦泉水瓶在她腦袋上一敲:“我看你期中別考了,這題都不會,萬一考出個慘不忍睹的分數(shù),我怕你沒信心活下去。”
“……”
丁羨不搭理他,接著在本子上涂涂畫畫,心也是涼了半截:“你這種學神當然不會明白的。”
周斯越抽抽嘴角,把她卷子抽過來:“行了,別自怨自艾了,過來,我再給你講一遍,這題老師上課當作例題講了那么多遍,你都沒聽?”
丁羨乖乖湊過去,“我聽了,只是沒聽明白……”
又是一個爆栗,“沒聽明白,你不會問?”
“我看你最近挺忙,怕打擾你?!?br/> 周斯越最近的競賽班預選確實強度很大,不光周末補課,連晚上楊為濤都拉著他做題,雖然明年才能參加比賽,但是楊為濤對周斯越的期望很大。
“我你就別操心了,管好你自己吧?!鄙倌旰哌笠宦曊f。
沒過兩天,周少爺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了,吃完午飯把丁羨拎回教室,把人按在凳子上,自己則抱著臂靠在后門的門框上,開門見山道:“你是不是看不見黑板?”
丁羨嘆一口氣,“有點雙影,別的老師的課我能看見,就數(shù)學和語文,詹老師和楊老師的字兒小,抄起來有點兒費勁?!?br/> 周斯越低頭睨她。
“跟你媽說了沒?”
丁羨低下頭,“說了?!?br/> “她怎么說?”
“暫時沒時間陪我去配眼鏡,讓我跟老師說,先換位置?!?br/> “你自己怎么想?”
周斯越拉開椅子坐下,轉向她。
當然不想換。
“你不是有私房錢么?”
那錢她不想動,葉婉嫻過段時間肯定會帶她去配的,如果自己不聲不響去配了,就會被葉婉嫻追問這錢哪來的,自己配肯定是行不通的。
周斯越似乎也能明白,沖她一點頭:“明白了?!?br/> 說完,插著兜站起來。
“你去哪兒?。俊倍×w沖著那高大走路一晃一晃的背影喊。
“廁所?!?br/> 少年被陽光曬得慵懶,回。
廁所去了一個午休。
周斯越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本筆記本,丁羨剛睡醒,看見他把本子往桌板里一塞,丟了杯奶茶給她,淡聲:“路過順手買的?!?br/> 丁羨睡眼惺忪,腦子轉得慢,傻愣愣地望著桌上的奶茶。
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要跟他說謝謝。
“謝謝?!?br/> 周斯越勾了下嘴角,“好說?!?br/>
午休結束,丁羨睡醒正靠在墻上喝奶茶,咬著吸管,一點點抽,像小貓似的,目光直愣愣地看著身旁寫題的男孩兒。
孔莎迪撲過來,遮住了她的視線,小姑娘伏在她耳邊,低聲說:“再看,眼珠子都出來了?!?br/> 丁羨驚覺,忍不住紅了臉,羞赧低埋下頭,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他送的奶茶???”
孔莎迪用只有她倆能聽見的聲音,趴在她身上,說。
丁羨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