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士衡,怎么搞這么晚回來,累著了吧?”
庾慶一腳踏進東院,便見到了立馬起身而來的文簡慧,后者那叫一臉的關(guān)切,也真的是等了好一陣了。
庾慶有點意外她會在這里等著,當(dāng)即拱手行禮,“還好,不累?!?br/>
文簡慧嗯聲否認,“天還沒亮就出去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忙到天黑才回來,怎么可能不累?!被仡^立刻對跟著的左右丫鬟道:“還愣著干什么?沒看姑爺勞累了一天嗎?快去催人上熱水,催人上熱飯吶!”
兩個丫鬟立刻應(yīng)聲提著裙子小跑了起來。
庾慶欲言又止,算了,問:“嬸嬸可是有事?”
文簡慧能有什么事,她的忙都在嘴上,把自己的情緒當(dāng)了真,自己感覺又忙又累而已,嘆道:“沒什么,就是過來看著點,我要是不操心點,這幫下人什么都做不好。你爹娘也不在了,我就是你娘了,至少以后跟你娘也沒什么區(qū)別了,你日子要過好了,我不操心誰來操心?”
“唔…”庾慶無言以對,只能是拱了拱手表示謝過。
之后就聽了一通噼里啪啦的嘮叨,庾慶想著馬上要對不起人家一家子,乖乖在那聽著,心里郁悶,不知這老娘們什么時候能消停,發(fā)現(xiàn)這比進宮一趟還累。
他盼著對方早點走,文簡慧偏不,熱水來了,還親自指揮丫鬟伺候洗手洗臉之類的,就差親自上手了,最后又盯著庾慶用餐,讓這個多吃一點,那個多吃一點。
嘮叨著又多嘴了一句,說一家人在一起吃多好之類的。
好不容易把這女人給熬走了,庾慶一回頭就躺在了席臺上……
回到內(nèi)宅正廳,看著一張案上堆滿的禮盒,文簡慧臉上笑開了花,拿起這張附帶的禮帖看看,又拿起那張看看,很是滿意。
文若未在旁蹦蹦跳跳,喊著拆開看看,突然間來這么多禮物,早就手癢了的樣子,要不是怕母老虎發(fā)威,她早已經(jīng)上了手。
稍候,鐘粟從外面回來了。
庾慶回來后,李管家過來通告了一聲,他才正式出面去見外面排隊的客人,借‘阿士衡’的名義拒客,把話說圓了,盡量不得罪人,總之就是讓大家請回,禮是不會收的。
外面的人為何打著各種由頭送禮,他自然也清楚,這邊也收到了消息,也很意外,沒想到‘阿士衡’一到御史臺就能被中丞大人點做身邊人,還真是讓這邊喜出望外。
他自然明白區(qū)區(qū)一個九品芝麻官哪值得這么多人送禮,人家想送的是那位中丞大人,奈何沒資格攀附,才打中丞大人身邊人的主意而已。
一腳邁入正廳的鐘粟愣住了,看著滿桌的禮盒愣住了。
文簡慧回頭一看,笑呵呵道:“回來了,人都打發(fā)走了?”
真正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鐘府什么時候有過這種排著隊送禮的場面,從未有過,鐘家雖然是富貴人家,但外人也沒必要對鐘家這樣,今天別開生面,算是風(fēng)風(fēng)光光開了眼界了。
臉面上分外有光,格外開心。
鐘粟沒回她,指著那堆禮物問,“你這是怎么回事?哪來的?”
文簡慧:“哎喲,我知道什么能收,什么不能收,你放心,不是外面那些人送的,這都是我平常來往的那群姐妹送的一點賀禮!”
正因為是平常來往的姐妹們送的,她才開心,感覺到了大家開始奉承自己的意味,以前跟自己不順眼的都放低了姿態(tài),這個女婿太給自己長臉了,這才剛一腳踏入官場呢,想想將來她就心情大好。
鐘粟瞬間臉色一沉,“你在騙鬼還是在騙自己?你心里真的沒點數(shù)?我告訴你,有些人送禮是為了拉關(guān)系,有些人送禮則是不安好心,你信不信你今天收了這禮,明天‘阿士衡’的名字就有可能被人在朝堂上拎出來提,你忘了他是從狀元貶成探花的?你不知道他爹的事還被人惦記著?人家正愁找不到地方下手,你倒好,主動送個把柄給人家!平時是少了你穿戴還是少了你花銷,你缺這點能坑死你女婿的東西嗎?”
文簡慧神情一僵被說的笑不出來了。
文若未嘴角一抿,悄悄往后退了,再也不敢提拆開禮盒了。
涉及到‘阿士衡’的事情,向來不吭聲,向來口口聲聲全憑爹娘做主的鐘若辰,此時面有憂慮神色,已經(jīng)是為未來夫君擔(dān)憂上了,銀牙用力咬了咬唇,竟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娘,這禮不能收?!?br/>
鐘粟指著文簡慧的鼻子警告:“以前這些禮你可以隨便收,但是現(xiàn)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你給我聽好了,哪家送來的,就原封不動的給哪家送回去,一件都不能落,今晚就要全部送回去!”
文簡慧終于弱了一回底氣,嘀咕了一聲,“不用你說,我知道怎么做?!?br/>
東院,躺在席臺上的庾慶摸出了那豆蔻大小的鈴鐺,在手里搖啊搖,輕輕搖,用力搖,慢慢搖,急速搖。
搖了好一通都沒任何反應(yīng),他不得不坐起嘆了口氣,將鈴鐺收了起來。
很明顯,小師叔已經(jīng)遠離了京城,已經(jīng)跑出了目前音字訣境界能聽到的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