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很復(fù)雜,他多爾袞不可能只一招棋來對付我大明!正在湖廣追擊李自成殘部的阿濟(jì)格、以及現(xiàn)在我們要面對的多鐸大軍,都會在剿滅李自成后一起合力進(jìn)攻我大明,甚至難保,他多爾袞會不會增派兵力從山東進(jìn)軍!”
這一天,眼看著多鐸大兵壓境,朱由檢在周遇吉和李巖等面前也說起天下局勢來。
周遇吉和李巖乃至紅娘子都凝神苦思起來。
紅娘子先開了口,作為農(nóng)民起義軍領(lǐng)袖的她天生有一種無所畏懼的精神。
“陛下,不是有句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怕什么!不就是拼命,你們不是說我們漢人多,滿人少嗎,就算他滿人能打,我就不相信我十個漢人還打不了他一個滿人!”
紅娘子這么一說,朱由檢只微微一笑,看了李巖一眼。
而周遇吉只看向了朱由檢,他不得不承認(rèn)讓一個流賊出身大字不識的女流之輩參與軍機(jī)實在是有些滑稽。
李巖則悄悄拉自己娘子衣袖一下,然后對朱由檢說道:“陛下,拙荊她素來率真,說話粗淺,還請陛下莫怪。”
朱由檢倒是沒有生氣,他只注意到周遇吉有些蹙眉,而李巖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當(dāng)然,朱由檢也理解,周遇吉是正經(jīng)的將門出身,雖然是武將,但也是天然的地主官紳階級,有學(xué)識,對造反的底層民眾有著階級上的敵視。
所以,周遇吉看不起紅娘子是完全正常的。
而李巖雖然從了流賊,也因為各種因素成了紅娘子的丈夫,但到底是世家子弟,也明白自己娘子雖然現(xiàn)在是河南總兵官,但在禮儀規(guī)矩上是不太熟悉的,也不知道何為世故,說話會沒經(jīng)緯,不會太深思熟慮,也就忙替紅娘子先開脫起來。
紅娘子則癟了癟嘴,她倒是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么問題。
而朱由檢這時候就先笑了起來:“朕哪里怪她了!現(xiàn)在整個河南、開封、南陽三府都得靠她和她麾下的兩萬兵馬保衛(wèi),朕還得看她臉色呢,哪里敢怪他!何況,紅娘子說的也沒錯,這打仗,說來也就一句話,不怕死!敢拼!如果所有漢人都不怕死,都敢和建奴拼,就算他建奴人人有兩條命也滅不了我大明!”
紅娘子聽朱由檢這么說展顏一笑,心里頗為欣悅,畢竟朱由檢這是肯定了她的價值,現(xiàn)在河南、開封、南陽這三府可不得靠她這兩萬兵馬嘛。
“陛下說的是!不過陛下放心,紅娘子既然答應(yīng)夫君接受朝廷招撫,如今成了朝廷的官,就肯定會為朝廷打建奴的!何況陛下還給了我們滅虜軍的稱號,可不就是滅胡虜嘛,再說我們也不能白拿您的錢糧不是。”
紅娘子說后就梨渦淺笑起來。
李巖見此搖了搖頭。
朱由檢則嚴(yán)肅地掃視了眾人一眼:“但是,不是所有漢人都齊心的!也不是所有兵馬都能像紅娘子的滅虜軍一樣,愿意同朕的近衛(wèi)軍一起對抗建奴!在很多人眼里,自己的榮華富貴乃至權(quán)力地位可比這天下是胡虜?shù)奶煜逻€是漢人的天下要重要的多?!?br/>
“朕一再和你們說過,人有階級之分,在我漢人中,有無權(quán)無產(chǎn)的庶民,也有有權(quán)有錢的地主官紳,要想擊退建奴,就必須庶民與地主官紳一致團(tuán)結(jié)起來,而要一致団結(jié)起來,地主官紳就必須讓出部分利來,而庶民則必須尊重有良知有忠義的地主官紳?!?br/>
朱由檢說后就看向了紅娘子:“無論紅娘子是女流之輩,還是以前打家劫舍過,她現(xiàn)在都是抗清的義士,不僅僅是你周遇吉,乃至朕都需要給予尊重,承認(rèn)其地位?!?br/>
周遇吉聽得懂朱由檢的意思,頗為愧疚地拱了拱手:“謹(jǐn)遵陛下教誨!”
紅娘子則抿了抿嘴,心想皇上就是皇上,和那些貪官污吏就是不一樣,說的話就是那么好聽。
當(dāng)然,紅娘子不知道現(xiàn)在的皇上朱由檢可不是以前那個還是會加派賦稅的朱由檢。
李巖從過李自成的政權(quán),又是地主官紳階級出身,倒是最為明白朱由檢的意思,也就主動站了出來:“陛下之言很令人醍醐灌頂!誠然,當(dāng)今天下,我漢人欲要同心協(xié)力,非此不可!”
朱由檢苦笑了笑:“只可惜,天下明白此理者甚少,劉澤清、左良玉、劉良佐估計依舊如吳三桂一樣不懂這個道理,在他們眼里建奴入主中原只要不侵害他們自己的利益則無所謂!即便是之前的高杰余部,也是畏于朕近衛(wèi)軍的實力才不得不聽從朕的號令,這天下說到底還是自私者多?!?br/>
“所以,指望所有漢人一起抗建奴,有些不切實際,我們只能保證自己不會畏懼建奴,同時盡量爭取和團(tuán)結(jié)更多不愿為奴的漢人抗擊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