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鯤號的頂層甲板上,已經放置著一張案桌,桌上擺著一壺酒,兩個杯子,還有一張琴,一根長簫,一個黑色的包裹。
看到這個場面,李靖若有所悟。
“符大龍頭,你這是要給我送行么,也是,從這里到龍門鎮(zhèn),最多只要個把時辰,是到了下船的時候了,只是我一個跑江湖賣唱的,可當不起符大龍頭如此禮遇。”
李靖笑著對當先坐在桌旁墊子上的符朵朵道。
符朵朵沒有說話,低著頭,把兩個酒杯倒?jié)M。
“坐。”
她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李靖依言坐下。
“那里面是一百兩黃金,你可以清點一下,我符朵朵雖然貪財,但談好的生意,從來不會賴賬。”
符朵朵指著桌上那個黑色包裹說道。
今天上午的時候,趁著符朵朵和老道士躲貓貓的間隙,李靖花了個把時辰的時間,把另外一首將進酒的曲譜,也已經教給她了。
“你就不清點一下?就不怕我少給你了?!?br/> 看著李靖直接將那包裹收入懷中,符朵朵淡淡地說了一句。
此刻她無論說話的語氣還是神態(tài),都和平常時略微有些不同,少了一些宗師的豪氣,多了一些小女子的尖酸。
“我信得過你符大龍頭。”
李靖笑瞇瞇地道。
“干了。”
符朵朵舉杯,李靖連忙拿起自己的酒杯跟她輕輕一觸。
兩人同時仰頭一飲而盡。
“真的不考慮下,留在我的船上,條件可以任你提。”
“還是不了?!?br/> “干杯。”
“好?!?br/> 兩人干掉了第二杯酒。
李靖看著那個酒壺,他上次和符朵朵喝過之后就知道樂,這個酒壺剛好能裝六杯酒,現(xiàn)在已經倒了四杯了,那么兩人還能最后干一杯酒。
只是這一次,符朵朵卻沒有再倒酒,而是指著桌上的一琴一簫,幽幽說道:
“你上次說過,滄海一聲笑那首曲子,需要琴簫合奏,才能真正將曲意發(fā)揮到淋漓盡致,我們從來沒有合奏過,你走前能試一次么?”
“我吹,你彈?!?br/> “好?!?br/> 李靖將手按在了琴弦上。
符朵朵拿起簫,紅唇微微嘟起,湊近了簫孔。
兩人對視一眼,然后琴聲簫聲同時響了起來,在夕陽的最后一縷霞光中,繾綣纏綿。
底層甲板上,一個少年苦著臉,糾結著到底該怎么跟娘親交待。
出門前娘親囑托過他要他看好爹爹的,但少年不知道這種事屬不屬于他該管的范疇,直到一個老道士嘿嘿笑著來到他的身后,才暫時打斷了他的愁思。
……
最后一縷霞光消失在遠方,琴簫合鳴的樂聲也飄散在夜風中,符朵朵輕輕擱下長簫。
“李靖,如果我說我有點喜歡你,你相信嗎?”
“符大龍頭,這個玩笑并不好笑,你是名震江湖的宗師,千水社的大龍頭,在下只是一介漂泊江湖的說書人,又何值得符大龍頭喜歡之處?!?br/> “你自己也說了,我是先天宗師,所以比起普通人,我的感覺總是要敏銳一些,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但絕不會是你現(xiàn)在編的那個身份?!?br/> “不過,我喜歡你,跟你到底是什么人沒關系?!?br/> 李靖揉了揉鼻子,先天宗師,算是半個修行者了,果然不是這么好糊弄的。
符朵朵給兩人倒上了第三杯酒,凝視著李靖英俊而充滿成熟男子魅力的臉龐,眼神有些迷離。
“李靖,想聽聽我的故事么,為什么我要發(fā)誓這一輩子都不踏上陸地,為什么我十六歲就成為了千水社的龍頭……”
一根手指輕輕按在了她的柔軟的嘴唇上,李靖回視著她,目光平靜如水,只是在水面下,似乎隱隱也有些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