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羊
　　
　　像前幾次一樣，千葉驅(qū)車帶赫斯塔來到老城區(qū)。周日的夜晚街上幾乎沒有人，所有的商鋪燈都暗著。
　　
　　赫斯塔直接在副駕駛上睡了過去，等到抵達目的地，她看見車窗外是完全陌生的街景。
　　
　　赫斯塔解開安全帶，下車，她抬起頭，看見頭頂墨綠色的招牌上寫著“樹上的男爵”——看起來像間餐廳。
　　
　　整條街上，也就只有這一家店還掛著營業(yè)的招牌。
　　
　　她跟著千葉推開店門，廳堂里熄著燈，到處暗幽幽的。
　　
　　這里的裝修顯然有了年歲，空間逼仄，所有椅子都反打在桌面上，沒有一位顧客。
　　
　　整個店面一時間只有門上的風(fēng)鈴在輕響。
　　
　　“這真的還在營業(yè)嗎？”赫斯塔低聲問。
　　
　　“在，”千葉回答，“我特意預(yù)約了今晚?！?br/>　　
　　一串腳步聲從一側(cè)過道串來，赫斯塔很快看見一個戴著黑領(lǐng)結(jié)、身著馬甲與襯衣的服務(wù)生，他向兩人打了招呼，引二人去后院落座。
　　
　　赫斯塔這才發(fā)覺這里別有洞天——盡管餐廳的前廳十分低狹，但它卻有個非常溫馨美好的后花園。在盛夏的夜晚，風(fēng)搖曳著桂樹下的月影，不知名的花草暗香隨之浮動。
　　
　　服務(wù)生幫兩人拉開椅子，并點亮了懸掛在附近的庭燈。
　　
　　“星期天晚上大家不出門也好，這樣你就不用戴假發(fā)做偽裝了。”千葉坐了下來，“這是另一家我常來的餐廳，你看看喜不喜歡？”
　　
　　正說著，服務(wù)生過來上餐具，在赫斯塔這邊放下刀叉以后，在千葉那邊放下一雙筷子和鐵匙。
　　
　　前菜是洋蔥濃湯和鵝肝冷盤，搭配著烘烤過的面包片和奶酪拼盤。洋蔥湯的碗面上焗有一層厚厚的芝士蓋，底下湯料中的洋蔥和牛肉已經(jīng)被蒜末和黃油炒香。
　　
　　敲碎芝士脆殼后，香濃的芝士落進底下的牛肉湯中，赫斯塔攪動湯匙，又聞到一點似有若無的酒香——那是在烹煮之末加入的白蘭地。
　　
　　赫斯塔并不能辨析這些混合在一塊兒的香味究竟是什么和什么，但拌著這樣的濃湯，她感覺自己應(yīng)該能吃下這里四人份的面包片。
　　
　　千葉不得不幾次提醒赫斯塔吃慢一點，這會兒面包吃得太多，一會兒主菜上來就該吃不下了。
　　
　　赫斯塔只能艱難地克制著食欲——第三區(qū)的人一頓晚飯能吃上兩三個鐘頭甚至更久，這也意味著主菜并不會上得那么快。
　　
　　看著赫斯塔，千葉忽然想起以前瓦倫蒂偷偷拐進宿舍的流浪貓，剛撿回來的小貓渾身毛發(fā)打結(jié)，兩只眼睛被眼屎、泥巴和傷口結(jié)的硬痂牢牢糊著，窩成一團時像一塊抹布，不過，在被瓦倫蒂撿回并精心照顧以后，那只貓完全變了樣子。
　　
　　千葉忽然有些好奇，也不知道當(dāng)初瓦倫蒂的那只小貓后來怎么樣了——宿舍禁止飼養(yǎng)任何寵物，縱然一開始瓦倫蒂百般小心地繞開了其他人，但當(dāng)貓進入發(fā)情期，她們就再也瞞不住了。那只貓后來被安娜帶走，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
　　
　　在千葉的印象里，初見時的赫斯塔也不比一只流浪貓強到哪里去——她的前胸幾乎可以清楚地數(shù)出肋骨，在肩膀與胳膊的關(guān)節(jié)處甚至能看見肩骨與上臂骨的輪廓……而今不到三個月，誠然赫斯塔的身體依舊不夠壯實，但那種瘦骨嶙峋的體態(tài)已經(jīng)完全消失，看起來生龍活虎，很有朝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