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永遠只存在于孩童的幻想當(dāng)中,而在成人的世界,更多的是現(xiàn)實和殘忍。哪怕赤玉心中對小火龍的執(zhí)念再怎么深刻,如何的牽掛,那雙腿惡疾的發(fā)作和拮據(jù)的時間注定了他不可挽回且無能為力的“悲劇”。
沒有藥,他自己都無法平安度過雙腿惡疾發(fā)作所帶來的巨大疼痛,況且還是在濕氣極為嚴重的暴雨環(huán)境下,疼痛持續(xù)的時間會更加地猛烈和持久,近乎致命。
信念雖然會帶來力量,但那并非絕對,尤其是在沒有任何基礎(chǔ)實力的前提下,預(yù)定的現(xiàn)實更不會因此有所改變。
沒有爭分奪秒的激動人心,沒有與命運抗衡的波瀾壯闊,更沒有和命運對峙的英雄史詩。赤玉只是一個普通人,他結(jié)局只能是安靜的抱著小火龍倒在泥濘的土地之上,徹底失去意識,等待生命的末章。
再堅強的人都有其極限,赤玉也不例外,何況他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
即便此刻的雨水,已經(jīng)淅淅瀝瀝,沒了之前張牙舞爪般的狂烈,而那讓許多人久違期盼的太陽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了其姿態(tài),稀稀落落地灑下些許陽光。
但是赤玉已經(jīng)倒在了途中,而他離神奇寶貝中心的距離連一半都還沒有達到,這就是現(xiàn)實。
小火龍尾巴的那一團細微的小火苗,在細雨綿綿之中,時而熄滅,時而復(fù)燃。
周圍濕氣極重,赤玉臉上痛苦的表情,定格在那里,哪怕是半張臉深陷于因雨水而形成水坑當(dāng)中,也沒有改變分毫。
他的呼吸已經(jīng)開始漸漸停止,就和他懷中的小火龍一樣。
赤玉心中那曾經(jīng)永遠燃燒著的,始終給他人帶去溫暖和熱情的火焰,此刻就和小火龍的尾巴之火一般,等待著生命的終焉。經(jīng)歷冰冷風(fēng)雨的洗禮,赤玉的生命岌岌可危。
“啪嗒!”
“啪嗒!”
從遠處,緩緩走來一道身影,一個身著西裝革履紳士打扮的青年。
青年擁有藍銀色的眼睛和頭發(fā),單手撐開著一把黑色的雨傘。
青年的步伐很是緩慢,就如同他平靜的神色一般,安靜地凝望著雙雙倒下的赤玉和小火龍。明明同樣是腳踏水坑,行走在濕潤的土地上,可這青年的皮鞋和西裝卻是半點泥濘不沾。
少頃,青年走到赤玉的身邊,拿出干凈的手帕,輕輕擦拭著少年被泥土所弄臟的臉龐,心中不得不再次感嘆;
“真像?!?br/> “難道說所有的傳承者們因為繼承了那位人神的意志,便都是差不多的相似面龐?”
···
天空之上,超夢的身影隨著灑下的陽光,緩緩降落,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回到青年腰間的紅白精靈球當(dāng)中。
······
赤玉緩緩地睜開眼睛,他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視野之內(nèi)是熟悉的場景,是他在神奇寶貝中心處所預(yù)訂下來的房間內(nèi)。
床頭的臺燈以最小的亮度打開著,給整個陰暗的房間帶去些許柔弱光芒,讓人稍感溫暖。
赤玉疲憊地閉上眼睛,可讓他措手不及的,身體在他所昏迷之時所經(jīng)歷的余痛此刻如同潮水般轟地向他襲來。大腦陷入了短暫的空白,而心中留白也被異樣的陰霾所沾滿。
他仿佛做了一個很奇怪很糟糕的可怕噩夢,夢境當(dāng)中的赤玉身處一片黑色的大地之上,而天空卻反常地如同血液般深紅,黑紅的奇異世界讓赤玉看得不寒而栗。
在他的耳邊仿佛總是有一種奇怪的,不祥的聲音,如同神秘咒語,像是經(jīng)過無數(shù)人的口口傳遞,像他訴說著什么不好的東西。
那聲音充滿了某種蠱惑的力量,赤玉雖然聽不大清楚,可聲音背后所蘊含的意思,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卻漸漸開始聽得明白;
那個聲音在不斷地告訴赤玉,“跪下去”,“選擇臣服”,“匍匐在偉大意志下”,“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
在夢境之中的赤玉害怕之余也很是困惑,跪?臣服?奉獻?
可他赤玉又要朝誰跪?向誰臣服?又為何要奉獻一切?而那偉大意志又是什么,指的誰?
赤玉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多,難道說選擇臣服,他的雙腿惡疾就能得到救治,而他也能從那生不如死的痛苦當(dāng)中得到解放?
可在那時,赤玉萬萬沒有想到,僅僅是心中的一種猜測性的朦朧假想,卻是得到了一個來自未知世界的“回應(yīng)”!
這個“回應(yīng)”響徹在赤玉心神中,回蕩在他的每一根骨頭,每一絲靈魂當(dāng)中,刻骨銘心,如同要將他撕裂一般。
而他的靈魂在聽到那個“回應(yīng)”之時,本能地產(chǎn)生了無窮無盡的恐懼。
那并不是一種面對無法匹敵的強大野生精靈的無力感又或者是面對自然天災(zāi)時候的渺小卑微感覺。
遠遠不止,甚至遠遠超越,那“回應(yīng)”赤玉答案的存在,完完全全和赤玉所在的次元不在一個量級當(dāng)中。
那是直視宇宙蒼穹,亦或是直視幽冥深淵才有的特殊恐懼,一種對未知的恐懼。
僅僅是得到那個可怕意志的簡單“回應(yīng)”,“它”的“關(guān)注”,赤玉就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撕扯成無數(shù)細小的碎粒,心中的恐懼早就超過了疼痛。
赤玉根本無法承受,他整個人都處在了崩潰的邊緣,在朦朧之中,恍惚之間,他隱隱看到自己的雙腿,竟然變成了一條條鮮紅腐朽的樹枝,深深扎根于黑色的土地之中,身體竟開始不自然地下陷,要與大地融為一體,又或者說是要被其吞噬。
而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順著變成樹根的雙腿,源源不斷地流失在黑地之內(nèi),似乎身體精華被這一方詭異的土地所奪取著。
赤玉無力地張嘴,想嘶喊,想求助,但在詭異的夢境之中,他無法發(fā)出任何的聲音,甚至連昏迷的權(quán)利都沒有。
他雙手拼命的揮動,想要逃離,但無奈下肢變成樹根深陷大地讓他動彈不得。他所能做的,唯有任命,接受不可抗拒的莫名審判,臣服于那道可怕意志。
可正當(dāng)他意識陷入崩潰,靈魂消散之際,眼中一切盡數(shù)破裂,像是破裂的鏡子般,似是有一種的力量,將他從那可怕的夢境當(dāng)中,給拉回到了現(xiàn)實當(dāng)中。
赤玉的臉上突然出現(xiàn)更為痛苦的表情,那種疼痛讓他頭疼欲裂,之前如同詛咒的聲音如同一個個釘子般扎進他的腦海,翻攪著腦漿,讓他的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
赤玉心中頓時驚駭萬分,這種感覺,和聆聽那可怕存在“回應(yīng)”他時候所帶來的痛楚別無二致。
“那夢,是真的!”
“居然是真的?。 ?br/> “我該怎么辦?!”
赤玉顫抖的喃喃自語,更是將自己的身體極力蜷縮,如同母胎當(dāng)中的嬰兒般無助地抓著被子,似乎想要逃避某種東西一般。
“我會死嗎?!”
突然,赤玉停止了顫抖,嗓子莫名變得極為沙啞,仿佛變了另外一個人,他癡呆的樣子,像極了將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