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扇被輕輕合上。鎖頭歸位的聲音,在空蕩的室內(nèi),卻像是沉悶夏夜里的雷聲,向著不眠之人的心頭重重砸下。
白川真紀微微轉(zhuǎn)過頭,旁邊的白石麻衣默不作聲。帶著些許不滿輕嘖一聲,將在指尖轉(zhuǎn)動的鑰匙圈扔在桌面上。
“清水寺,你在這盯一會沒問題吧?”
“哦,好?!?br/> “那,麻衣,要不要出去走走?”
白石麻衣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
初夏的光線已經(jīng)炙熱,道路旁的樹木展現(xiàn)出了與年齡不相符的活力,枝葉恣意伸展,在地面上投下了連續(xù)的陰影。
省去了防曬的必要,打發(fā)走幾個自不量力想來搭訕的人,白川真紀單刀直入,“進展怎么樣了?”
“啊,什么?”
剛剛從沉浸其中的某種情緒中脫身,白石麻衣意識到自己沒有聽清她的問題。
“就是你和水月的進展?!?br/> “那個…還好吧…”
雖是這么回答,但區(qū)分好與不好的界線在哪里,白石麻衣自己也無法給出個明確的定義?;蛘哒f,需要通過界線來判斷,本身就很微妙了吧?
心里這么想著,旁邊白川真紀的聲音又響起,“不是我有意打聽什么,不過你的狀態(tài),和前段時間不太一樣?!?br/> “可能是昨天的節(jié)目錄制太晚了吧。”
白川真紀安靜下來,似是相信了。
可是,白石麻衣自己明白,這只不過是敷衍的話語。真正的能引起她情緒變化的原因,也只有水月漣了。
運營讓橋本奈奈未加入演出的安排,最終還是被通過。即使她想著阻攔,可始終想不出正當理由。
接下來就是演出前的練習。他會來,他的朋友也早已熟識了,參加甄選時定下的目標也在某種意義上達成了一部分,本以為和平常的練習不同,可以稍稍輕松一些。
但,每當看到另一個人時,她才意識到,人總是自私的。
就像是經(jīng)驗過的棒球比賽,如果分差足夠大,領先的一方總是可以大方從容,甚至會想著如何讓最終的場面不至于太過尷尬。
可當比分過于接近時,僅僅是察覺到對方的存在,就足以讓人的心高高懸起,被名為焦急的火焰炙烤著。
只不過,又該怎么辦呢?
走到了遠離人群的空曠之處,南風從層層疊疊樹葉的縫隙間透了過來,卻是讓她想起了九州的風。
說起來,之前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只是京都而已,在地圖上只不過是張開手,食指與拇指間的距離。其他的時候,對于旅行即缺乏興趣,也缺乏勇氣。
可這些卻都在面對他的時候,都莫名其妙地冒了出來。
籠罩在霧氣中的街道如同無色的夢境,只有海邊碼頭,那熾熱的溫度被染上顏色,即使是穿過時空的阻隔,依舊鮮明到讓她忍不住輕輕顫抖。
可然后呢?
在車站的閘機前,那抹溫度帶來的額外力量推著她轉(zhuǎn)身回去。
然而,就在她還為未知的一切緊張到心悸的時候,那晚,從海邊吹來的夜風還是將一切全都吹散,只留下水月漣提議回去時的眼神。
繼夏日之后,秋天也結(jié)束了。
雖然,與櫻花花期一樣短暫的春季很快過去,又迎來了夏季,但經(jīng)過雨雪連綿的冬季后,事情終究還是變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