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風機的聲音一停下來,整個房間里安靜的有點可怕,柳惜言收了手,抓緊了壓在腋下的被子。
她雖然能夠感覺得到陸塵的心思,但是她又不確定,不敢相信的那種不確定,兩人的結(jié)合是因為聯(lián)姻,聯(lián)姻前彼此不認識,甚至沒有見過面。
23年來,她嘗盡了人生冷暖,待在一個名為「家」的虛殼里,看著「家」里的人相親相愛。
——當然,又親又愛之中并不包括她自己。
不但不包括,甚至還一直被算計,要不然,她也不會——想到此,柳惜言緊抿下唇,眼里閃過一絲痛楚和無奈,來到這個世界上,并不是她自己可以選擇的,當初既然接納了她,為什么又不能給她一絲溫暖?
既然如此,倒不如從開始就直接拒絕她,讓她自生自滅。
至少他們給了你不錯的物質(zhì)生活——腦海里有個聲音在說。
是啊,至少他們給她了不錯的物質(zhì)生活,一直以來都是她太貪心了?!а砸彩沁@樣安慰著自己。
可她現(xiàn)在不想貪心了,她不奢望自己為了逃離柳家隨隨便便的一個婚姻,就剛好能遇到一個愛自己的人,那樣,才真的是太貪心了。
江墨停下手中的吹風機,低頭看她。
她微微側(cè)躺著枕在他微曲在床邊的大腿上,江墨俯視著她的角度,并不能看得清楚她的眼神,只一張側(cè)臉面無表情,眉輕輕擰著看著落地窗外。
江墨手輕撫她已經(jīng)被吹的半干的發(fā)尾,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覺得,是為了什么?”
柳惜言抓著被子的指尖又緊了緊,半天沒再動。
好半晌,江墨輕笑一聲,有點悶的那種笑,他做的這么明顯,而她又這么問,那就說明她不可能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之所以不敢承認,不過是她的心思還沒在他這罷了,他也沒什么好惱的,他自己不也是遲鈍了六年才反應過來的嗎?
江墨抱著她躺好,從衣柜里拿了浴袍遞給她,“先睡吧。”
然后才進浴室洗漱。
柳惜言本也沒指望他真的會告訴她,見他不說,也沒想給自己找別扭,穿上浴袍,躺下就睡了。
江墨洗完澡擦著頭出來,不意外的,看著那個小女人已經(jīng)熟睡的樣子,他停下手站在床邊垂眸看她,忍不住輕哼了一聲緩了個笑出來。
他還從來沒見過像她這樣的人,即使有天大的煩心事,也能說睡就睡。
不過,挺好的。
他又擦了兩下頭發(fā),才把毛巾扔到床頭柜上,掀開被子鉆進去,圈她到懷里,和她交頸而臥。
——
柳惜言第二天上班還是穿的前一天的衣服,不過幸好江墨還比較細心,當時送她到房間睡覺時,還知道讓服務員把衣服拿去干洗,要不然大夏天的她真的不想把衣服連著穿兩天。
江墨送她到工作室時才八點剛過,車停穩(wěn)了,她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江墨示意一下,剛打開門就聽見江墨開口,“昨天我讓張?zhí)刂涯丬囎铀腿ケpB(yǎng)了,下午我來接你?!?br/>
柳惜言扭頭看他,她車子才買了一個月,還不到保養(yǎng)時間,而且鑰匙在她包里呢!
“我從家拿的備用鑰匙給他?!苯眯牡拈_口解釋。
柳惜言:......
她只好抬手比劃,「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br/>
姍姍也可以送她回去。
江墨眼睛在她臉上轉(zhuǎn)了一圈,“我六點到?!?br/> 語氣多了點強硬。
柳惜言眨眨眼不置可否,既然他想給自己找麻煩,她也沒意見,點點頭,便下車往工作室走。
江墨看著她進了工作室,才升上玻璃,示意司機開車離開。
——
蘇姍姍到辦公室時,柳惜言還在改「留香」的稿。
她看著柳惜言和昨天一樣的衣服挑挑眉,“昨天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