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小山之上。
夜風卷起灰塵,傾掃著烈烈燃燒的火炬,火光轉而熄滅卻又迅速重燃。
忽明忽暗的冷夜中,張遼目不斜視地盯著不遠處正在搬運東西的山賊們,而劉昭青則站在她身旁在沉思著什么。
“別磨嘰!還想不想活了!快把昨天獵到的羊放上去!”
“娘的!動作快點!”
那邊,已經包扎完畢的山賊頭子一直在催促著手下。
劉昭青并沒有刻意去要求他們動作麻利點,純粹是他們自己不想、或者是害怕會耽擱時間。
如此,張遼沉默片刻,她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其中可能有詐。
不過當她看向劉昭青的時候,劉昭青搖了搖頭,是在示意她不必多言。
倆人都知道那“大父”絕對不是普通之物,這時候要做的就是見到它。
劉昭青也考慮過會不會有危險。
但想了想,這幾座山頭比鄰渡口,又位于繁忙官道旁,那“大父”應該不是什么厲害的東西,不然應該早就被官方注意到了。
其可能是趁著黃河之亂,跑到這山上作威作福才沒幾日。
不知道荀彧在何處,但若是這“大父”就是這幾座山頭的山賊的共同首領,那荀彧就算是被抓,或是什么,也都應該會在“大父”那里。
先去找到“大父”總是沒錯的。
夜色愈發(fā)黯淡,黃河旁的渡口冷風習習而來,吹得山中樹木嘩啦作響。
就在月亮爬上黑夜,似如伸了個懶腰一樣斜斜靠在云朵之上時,那邊的山賊終于準備好了。
“呼……”山賊頭子長吁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他并未親自出力搬運東西,頭上冒出來的汗都是緊張之虛汗。
“好了么?”
這時候,一聲冷淡的女聲傳來。
山賊頭子抬頭就看到了那白膚俏麗、但卻出手比誰都狠的張遼,額頭的斷角處頓時產生一抹幻痛。
但山賊頭子還是咬著牙,強行牽扯出一絲討好的笑容:“好了好了,讓女俠、還有公子久等了?!?br/> 劉昭青來到張遼身旁,低頭掃視了一遍山賊頭子身后的車輛。
雖然木推車不大,上面最多就只能裝上一只成豬,可是卻足足有五輛推車。
而且車上的東西還琳瑯滿目各不相同,有豬有羊、有酒有盒酥,甚至還能看到兩匹上好錦布。
“這些都是送給‘大父’的嗎?”劉昭青問道。
“是嘞是嘞。”山賊頭子點頭哈腰,“那個公子……你跟我去了就能見到‘大父’了,不過千萬不要亂說話哈,不然‘大父’要是生氣了……我們可就都完蛋了?!?br/> 什么樣的“大父”需要這么多食物?
據(jù)之前的線索來看,這群山賊只是一小撮,還有其余的山頭也在給“大父”獻禮。
“你們準備這些東西,準備了多久?”劉昭青繼續(xù)問道。
山賊頭目想了想,不太確定:“三日吧。”
“三日?”
“對啊,之前黃河大災的時候咱們‘生意’少了點,但這會兒就輕松多了?!鄙劫\笑道,隨后忽然意識到面前的兩位并不是自己的同伴,趕緊閉上了嘴。
好在劉昭青和張遼都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問的意思。
“準備好了就走吧?!眲⒄亚嘁宦暳钕隆?br/> 山賊頭子也是立馬附和:“都聽到了沒?公子說走了!快!麻利點!”
五輛推車每一輛都有至少倆人在推著,山賊頭子則在最前面帶路,而劉昭青與張遼則處于隊伍的最末尾。
這是最好觀察整個隊伍的位置,也是能最快脫離可能遇到的危險的位置。
“我覺得,我們得到的線索不夠充足……”張遼輕聲說道。
“我知道?!眲⒄亚帱c頭。
他當然知道,這些人心中有鬼,并不可能是完全臣服于自己。
但是之前那咬舌自盡的山賊有例在前,加上先前那山賊頭子談及“大父”之名時流露出的恐懼眼神。
劉昭青覺得若不將計就計,這些人可能又會全體自盡。
那線索就斷了。
山賊們的推車似乎是為了在山上運貨而專門改良過,但在這崎嶇山路間還是難免出現(xiàn)被石頭卡住,遇到高坡難以推上去的情況。
而山賊頭子這時候都惡狠狠地咒罵了手下一句,也還時不時抬頭看看月亮,似乎很在乎時間。
就這樣,當月亮逐漸盈滿,高懸于正上之時。
車隊終于翻過了小山,來到了一處稍微平整的林地。
跟在隊伍后的張遼看了一圈四周,輕聲道:“這地方位于山腰,且四面環(huán)山,非常適合……”
“做巢?!眲⒄亚嗾f道。
而這時候,那邊的山賊頭子也是回頭對著倆人笑了笑:“兩位爺,馬上就到了哈,請兩位爺也推下推車,假裝也是我們寨子里的,不然可能會出現(xiàn)一些麻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