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都吹不進的昏暗死牢彌漫著的氣息是陰森的絕望,進入死牢的囚徒十不存十,近些年十常侍把權(quán)更是如此。
最多有一天獄首記得一天有超兩百人被打入獄中,次日盡數(shù)被斬首,當(dāng)日行刑街頭的人頭如販菜之?dāng)偘愣逊e成了小山。
活不過三日的死囚眼神無光,即使劉昭青正在與朝廷西園八校尉的下軍校尉這樣的萬戶官對峙,也引不起他們一點注意。
死囚倒在坑洼的地上,目光無神地任由老鼠在其臉上爬行。
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死囚已經(jīng)似同行尸走肉,行刑對其也只是一種解脫。
但,就在這時候,隨著一陣“中軍校尉到!”的喊聲。
死牢土臺階上的門被轟然打開,一陣狂風(fēng)吹向凹凸土墻上的火把與油燈。
新鮮帶著青草芬芳的風(fēng)掃進了牢房,活的風(fēng)讓死了的囚微微動了一下,他們抬起下巴,下意識想接受這股生氣的滋潤。
可下一刻,風(fēng)與燈火之光都被一道高挑修長的影子阻擋,那為首的身影走過了困死他們身心的牢籠。
那身影步伐沉穩(wěn),不怒不喜,其身穿的淡黃色官服精美無比,錦羅玉衣下的腰肢別著奪目的黃玉,腰間配著的寶劍上的紅石在死囚們漆黑的雙眼中緩緩劃過。
未見其貌,已感其之尊貴。
這是何等女子?怎么會來這死牢當(dāng)中?
死牢跟這女子完全是兩個世界,兩種畫風(fēng)。
有死囚微微抬頭,看到了女子的面容,頓時呆若木雞。
那女子面色平靜,眼中卻含厲色,紅唇劍眉間散發(fā)的是極度的自信與高傲。
而她那隨著灌入的微風(fēng)飄起來烏黑的長發(fā)也從死囚們視線中掃過。
死囚看到,她烏黑的發(fā)尾竟有著一抹金色。
金色向來尊貴,難道這女子是哪位皇親國戚?
“袁本初?!?br/> 當(dāng)女子在自己身后牢房外停下時,鮑鴻轉(zhuǎn)身看著走到牢房門口的女子,并開口喊出了她的名字。
鮑鴻按在長刀上的手慢慢放下,轉(zhuǎn)過身,平靜地看著她:“這不是你來的地方?!?br/> 袁紹卻沒有看他,也忽視了他的這句話。
而是視線掠過鮑鴻望向了站著的劉昭青,看到他安然無恙后微微點頭,隨后對著身邊趕來的白衣女子微笑道:“文若,這下你放心了吧?”
鮑鴻被無視了,劉昭青其實也一樣被無視了。
袁紹能趕來的唯一原因,就是還在輕輕喘息的荀彧。
潁川荀氏名門望族,汝南袁氏四世三公,在這時代,同等的地位才會有同等的態(tài)度。
就算鮑鴻已經(jīng)貴為下軍校尉,但在袁紹眼中,也不過是一宦官走狗罷了。
至于劉昭青,她在今日之前都沒有聽過其名。
今日她在家與叔父、也就是曾為三公之一太尉、如今為九卿之一太傅的袁隗談當(dāng)今雒陽局勢時,忽聞荀彧趕來。
作為早就聽聞荀彧大才的英杰,袁紹立馬就去迎接,然后就見荀彧這位平日里幾乎沒見有求于人的名門之后首次央求于她來這牢中撈人。
這就是袁紹能過來的原因。
“呼……”
荀彧望見劉昭青目光有神,看起來沒來得及受恐怖私刑,也是放了心。
倆臂伸前于額頭下至胸,彎腰對袁紹行了標(biāo)準(zhǔn)的揖禮:“彧謝袁校尉救友之命。”
袁紹趕忙伸手將其抬起,微笑道:“文若這就見外了,以我與汝姊荀諶(chén)之私交,來幫這點小忙當(dāng)然沒什么,別說我還苦于沒有機會來接近文若呢?!?br/> 說完后,袁紹好像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冒犯了,也是拱手看著荀彧說道:“我的意思是,若是文若能隨兄一起來我這……那不要說一個劉昭青,十個劉昭青我袁本初也會救下?!?br/> 袁紹是個女的,而且還是個發(fā)尾挑染金色的一米八左右的美女。
劉昭青似乎也不意外了,反而有些無語。
因為這袁本初居然在這死牢里挖起荀彧來了,在她眼中,好像這件事已經(jīng)十拿九穩(wěn)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