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莎梅爾,即使倆人每天睡在一張床上,莎梅爾從來就是一個人,她的家庭和她本身究竟把自己視作什么樣的存在,他原本就沒有在意過,如今更是只有不該觸碰的傷痛。
可是艾菲婭和所有人都不同,這種情感復雜又純粹,最后他只能找到一個詞來定義它們——簡單。
那一刻,他仿佛明白了這種入侵的目的。
是的,我們的智慧不能判斷它是什么,但如果它已經(jīng)可以從手術機器人的治療過程中侵入神經(jīng)系統(tǒng),如果擁有這樣的一種材料,一種我們尚未可知的物質(zhì)技術,那么我們唯一可以猜測的只有目的,也許目的我們一直都知道。
“艾菲婭,影響精神類疾病治療的因素有哪些?”
“太多了,從治療上來說吧,最大的問題是醫(yī)生無法真切的知道病人的想法,那些想法從哪里來;經(jīng)歷了怎樣的變化;此時此刻是什么樣的,下一分鐘,夜晚,明天又會是什么樣的。
“五月當太陽與地球間的光照發(fā)生改變時候,為什么那么多病人會自殺,周期性的情感變化規(guī)律背后究竟如何發(fā)生和變化的。
“我們好像知道很多,從大腦成像研究,那是了不起的研究,要知道如果一個人說謊或者作出道德判斷的時候,大腦能量都在發(fā)生變化,如今我們能看到那些變化。
可是,我們還是不知道,我們從行為和結(jié)果猜測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但真相是我們依然是一無所知的,我們并不清楚自己的大腦和情感,遠不如我們以為的那么清楚,遠不如你造的機器人清楚明了,更不用說我們理解他人的情感了。”
就像我不了解你。而那么多年來我可以這樣生活完全是因為我一廂情愿的認為兩個人之間曾有過某種緊密的聯(lián)系嗎?
甚至這樣的聯(lián)系讓他不那么恐懼未來,在面對莎梅爾和約翰的時候未來殘忍的在眼前展開,他需要鼓足勇氣才能開口道明真相。
最終在沙梅爾自殺以后,他甚至自私的感到一點輕松,就好像孩子擔心的數(shù)學考試被取消了一樣,一種不夠光彩的慶幸。
他本想表現(xiàn)的更溫柔一些,至少過一天快樂的假期。
“有個問題我還是想知道?!备ダ酝曜詈笠豢谌髦危滔伦詈笠坏慰Х?。杯底的圖案預示著不吉祥的未來。
他坐直身體把視線從咖啡杯移到艾菲婭臉上。一張多年未見的臉,卻比在記憶中成長的模樣更動人心弦。真的談不上漂亮,雀斑躍然臉頰,恐怕只會越來越深,略顯消瘦的肩膀有氣無力的支撐整個身體。
“你…問吧。”艾菲婭沒有抬頭看他。
“算了,我不想知道。有時候你讓我害怕,但我覺沒有害怕的感覺,就是我應該是意識到害怕的,卻并沒有與之等同的生理上的變化,就好像痛覺丟失的病人,他們知道是痛的,但是卻不能感覺到,不能產(chǎn)生生物體驗?!?br/> 艾菲婭不能明白弗利說的是什么,但弗利清楚她不明白才是安全的,如果因為自己不能獨自忍受而牽連到艾菲婭,那才是真正的絕望。
就在這一天早上他明白了很多問題,艾菲婭現(xiàn)在還坐在他面前,也許只是暫時的。
貝魯斯也許是因為他而死的,這一點弗利雖然沒有證據(jù),但他有強烈的感覺,這種感覺數(shù)據(jù)器無法給出驗證計算,但他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