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工作日,周四,晴。
子供向作品,《愛哭鼻子的小菠蘿君》的片場,b部分,休息時間。
“我喜歡紙片人?!?br/> 飾演路人a的島津信長突然放下手中的臺本,以高僧頓悟人間奧妙的悲憫口氣說。
飾演朋友b和同班c的尹澤和松田真誠齊齊朝他投去復雜的眼神。
“為什么這樣看著我?你們的眼神很奇怪,甚至有些失禮?!?br/> “那我們應該怎么對待你?”尹澤猶豫問。
“真正的兄弟,當然是緊跟著我,繼續(xù)分享出自己的癖好。”島津信長爽朗的微笑,“你們呢?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
“我覺得做人不應該如此狹隘,明明人生還有許多值得追求執(zhí)著的東西?!彼商镎嬲\對此人的庸俗而嘆息。
“什么意思?”島津信長皺眉。
“比如一些震撼靈魂的事物?!彼商镎嬲\雙手開始比劃。
“你是說限制級的紙片人?”島津信長恍然。
“?”
“為什么是紙片人?”尹澤抓住重點。
“超越人間次元之妙,時間凝固之抗衰老,矢志不渝之忠誠?!睄u津信長的眼神因絕對純粹而在熠熠生輝,說,“純潔,無垢,圣潔可憐?!?br/> “太完美了反而不好,終究只是幻想罷了?!币鼭蓳u頭,“說到底,你還是沒有跟有血有肉的真正美少女交往過,才會這樣想。帶有吐息的呢喃,耳鬢廝磨時的火熱,十指緊扣,貼著胸口,感受心臟有力的震動感。這些哪是單薄的立繪和既定的語音做得到的?”
“這么說,你很懂喔?”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應該做些大人的事。久聞極東島國的紅燈區(qū)盛名,不走一遭嗎?”尹澤舊病復發(fā),遞出來自真男人的邀請函。
“沒意思。”島津信長不感興趣,“真正狹隘的其實是你啊。那些店也是要賺錢的,只會對大老板和社長們上心,普通客人不過是按時陪聊,多賣幾瓶酒罷了?!?br/> “咋的,你去過?。俊?br/> “實不相瞞,我畢業(yè)的時候,就想跟青澀中二的過去訣別,于是揣著多年積攢的壓歲錢踏進了大人的場所。”島津信長開始回憶。
“然后呢?”松田真誠有點感興趣。
“唉,都是些看得見摸不著的漂亮女孩子,做著跟心理咨詢師差不多的工作。毫無底線的恭維我,稱贊我,夸獎我,鼓勵我。想把我推進自負的深淵。”
“解壓嘛,針對女性客戶的牛郎店不也一個性質(zhì)的。”尹澤說。
“那既然都是這種,我干嘛不去秋葉原的女仆咖啡廳?”島津信長輕哼。
從某種方面上來講,女仆咖啡廳就是純潔阿宅的解壓店,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妥之處。
“不對啊,我說的大人事,不是陪聊啊?!币鼭蛇^了幾秒又補充。
“是哪種?”
“就是那種?!?br/> “那種是哪種?!?br/> “就是你想對紙片人做的那種。”
“什么?!你簡直是個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島津信長大聲訓斥。
“?”
片場里的其他人員紛紛看過來。三人默契的把臺本舉起,擋在臉前面,拒絕尷尬。
“但是話說回來啊,在這個社會,沒錢沒地位真是干什么都不行呀。”島津信長在臺本墻壁后繼續(xù)聊天,“兜里沒糖果,連小孩子都不會搭理你。更別提妝點夜生活了?!?br/> “那就不該做聲優(yōu)啊,這行我覺著賺不到什么錢?!币鼭蓡?,“你當時是怎么想的?”
“我想坐高達?!?br/> “簡直是完美的理由。我懂了。”
“啊,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啊?!睄u津信長自言自語,“或許一不小心,就跑龍?zhí)?,跑到退休。?br/> “等待,并心懷希望吧?!币鼭砂参?。
“你們倆看起來都挺放松的,一點都不急躁,是做了職業(yè)規(guī)劃,心中有底嗎?”島津信長盯著兩人說。
“為什么要急于求成?我現(xiàn)在餐餐有肉,睡覺也不冷,電腦網(wǎng)速快,還是電玩城的鉆石會員,打得也已經(jīng)是小有名氣,生活安逸。”尹澤不解。
“這不夠吧,你這只是勉強收支平衡啊,今后要是結(jié)婚,組成家庭,再一個不小心多生了幾個娃娃,豈不是頭皮發(fā)麻。就這,都還沒算老一輩生病開銷什么的?!睄u津信長說,“屆時也只有搬離高消費的東京,但你工作又在這,直接死循環(huán)啊。”
“我是離異家庭,沒有贍養(yǎng)負擔,另外,只要不結(jié)婚,就沒有你說的這些壓力?!币鼭蓴[手說,“當然談戀愛還是可以的?!?br/> “只玩不扯證?渣男竟在我身邊?”島津信長瞪大眼睛。
“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說渣?再說我也只是說說,沒行動啊。指不定連戀愛都不會談。女人大部分情況下只會腐蝕你,只會嫌棄你掙得還不夠多?!币鼭珊吆叩恼f。
“那……等你六十多歲,身子骨壞了,走兩三步就喘,吃飯如廁都不方便,怎么辦?”
“那就靜靜的迎接終末吧。”
尹澤伸了個懶腰,緩緩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