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呵,妖孽。”
花知暖低頭看自己的衣袖,順手摸了個茶盞在手里把玩著,獨自豎起耳朵聽這位茄子皇叔兀自喋喋。
“這妖怪不知好歹得很,還說什么想報恩,說什么愿常伴,簡直是不知廉恥,我此前只以為那些野史上是唬人的記載,沒想到被我自己遇上,惡心至極!”
那紫色衣袍的男子氣的一塌糊涂,整個人極有一種茄子轉(zhuǎn)世的妖異。
“皇叔挑選這么多通曉靈性的山野之物,本就該預料到有化形的一天,而且我怎么覺得你其實是在等著一天的呢?”
“只是你沒想到這事情發(fā)生在自己身上,要我說,這只兔子的勇氣頗為驚人,當天被你留在我這里,竟是自己找我,說要做一筆交易,她以自己百年的修為作賭,就為了和我討一個再和你見面的機緣?!?br/> 說到這里,蘇沉似是口干,伸手提了桌上的茶壺要給自己倒水,茶壺提在手里,在桌上看了半天沒能找到自己的茶盞,這幅模樣立時從國師變成小廝。
花知暖沖蘇沉心虛地笑了兩聲,把手從桌下放上來,把不知不覺捏在手心里的那個茶盞放回桌上。
蘇沉看看花知暖,將被花知暖捏出來的那道豁口轉(zhuǎn)個方向,正對著她,也不言語。
花知暖自知理虧地一笑,討好地把自己的茶盞杯口擦一擦,遞過去。
那頭的紫衣皇叔還在滔滔不絕:“想到我之前還讓她伏在我肩頭,甚至還讓她碰過我的碗碟,我真是不寒而栗?!?br/> 花知暖立時看向蘇沉。
蘇沉剛剛說過那么長一通話,現(xiàn)在姿態(tài)悠閑地握著剛剛的杯子喝茶,小口抿著,也不打斷對方的抱怨,只是在這男人好容易停下的時候問:“那依照皇叔的意思,是想怎么對她呢?”
“這種妖物,自....”他停頓了下,想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更加正氣凜然一些:“自是千刀萬剮?!?br/> “可是她倒也沒犯應該千刀萬剮的罪過?!?br/> 花知暖小聲在旁邊插了句嘴,心下有種說不出的惶惶然。
要說真的罪過,想必也只有一件,那就是不知死活地喜歡上了面前這個視真心如泥垢如糞土的人。
“倒是承蒙皇叔看得起我的本事?!?br/> 蘇沉笑笑,茶盞往桌上一磕,對面人好像熟稔這是個逐客的標志,站起來向蘇沉作個揖,什么風度什么禮節(jié)都棄之不理,匆匆跨過門檻轉(zhuǎn)身就往外走,步伐急切得像后面有什么吃人的妖怪。
蘇沉杯中的茶余了半盞,這邊看著皇叔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那邊就將茶盞往半空一拋。
自府邸門口到我們坐著的房間門口這塊地方立時淅淅瀝瀝下起了雨,細細聞,卷過的風還夾雜著淡淡茶香。
總用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來形容一個人手腕高明,這回自己可算是見到一個真正的。
蘇沉見花知暖回神看他,解釋道:“這人有些臟家里的地方,沖一沖。”
“這回你是該看明白了?!?br/> 小灰兔跪在門前,也不開口,鐵了心要把自己在蘇沉門口跪成一尊苦情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