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由于現(xiàn)在的主人(審神者)行動力實在太高,原本就因為熱衷惡作劇而行動高效的鶴丸國永硬生生地將自己的行動力又拔高了一截。
在確定了時間溯行軍內(nèi)可能有“統(tǒng)帥”、并且可能性還很高后,他完全沒抱僥幸心態(tài),瞬間就已經(jīng)開始著手脫身之法。在一期一振難以置信的目光下,鶴丸國永一手拉著布帶,一手握著本體,以類似攀巖的姿勢一點點往城墻墻頭前進(jìn)。
唯獨與攀巖有點差別的,大概是因為墻面太滑,腳根本尋找不到可供踩踏的地方,只能靠手與作為攀登工具而言過長的本體刀刃緩慢前行。
刀鋒太過銳利,被以刀背朝下的狀態(tài)貫入堅實的木樁之中,只留下刀柄與短短一截刃在外面。略往上爬了一小段,白發(fā)太刀便發(fā)覺了刀刃過長的不便。在抬起頭目測了一下離尖尖的墻頂以及最近的哨所的距離后,他最終將目光投向了一期一振。
已經(jīng)(被事實所迫)變得漸漸能跟上鶴丸國永行動的一期一振莫名地看回去。在與那雙日光般的金色雙眼對視的那一刻,他頓時從鶴丸國永之前的動作里讀懂了這位時不時就會有奇思妙想的太刀前輩目前打算做的事——然而這一點都不妨礙他此刻十分微妙的心理活動以及隱約覺得不妙的預(yù)感。
“現(xiàn)在這個樣子好像很難爬的樣子——本體太長,感覺不太好使用?!柄Q丸國永態(tài)度親和地對一期一振解釋道,“之前沒考慮到這一點真是失策。還好離上面也不算很遠(yuǎn),那之后就要拜托你了。”
一期一振頓時謹(jǐn)慎地問道:“鶴丸先生想要拜托我做什么?”
“不算是什么大事。”鶴丸國永笑道,“把我的本體帶上來就好啦。”
……這還不算大事,那什么才算大事?。?!
鶴丸國永親口說了“本體”二字,顯然也是知道這把實為靈力構(gòu)筑的刀劍“鶴丸國永”對自己而言十分重要——這種情況下他還想用本體做什么!
對于一期一振奇異的眼光,鶴丸國永鎮(zhèn)定自若地選擇了假裝沒看見。他最后試了試深入木樁的本體,發(fā)覺還算穩(wěn)當(dāng),也就十分果斷地放開了手,改為兩手攀著布帶,動作迅速地往上爬。
在暫時放棄借助關(guān)乎刀劍男士性命的本體、將其留在木樁里后,他攀爬的速度顯然有所提升,頃刻間就向上爬了一大截。在已經(jīng)爬到超過本體刀刃的時候,他也是不慌不忙地先看好了位置,纏繞著布帶的手用力脫出,身軀驟然往下一落,一只腳正踩在刀柄上。
一期一振表情空白地看著那把“鶴丸國永”的刀刃肉眼可見的一彎,而鶴丸國永落下的同時也做好了起跳的準(zhǔn)備,在用力一蹬加上刀刃帶來的彈力二者輔助下,身著白衣的刀劍付喪神輕輕松松地躍過了城墻,寬大的衣袖順著他的動作搖晃,像極了欲飛之時白鶴舒展的雙翼。
……看著因為鶴丸國永那一蹬,即使牢牢卡在木頭里也還上下?lián)u擺了好幾下的“鶴丸國永”,一期一振什么也不想說。
這是對待自己本體的方式嗎!這么重要的東西求你愛惜一點啊!
難怪之前說“幫我把本體帶上來”!把本體留在這里自己跑遠(yuǎn)了真的沒問題?!
還沒有接受過堀秀政狂風(fēng)暴雨一般的禮儀教育,自然也完全不知“只要是演練態(tài)見三郎就必須放下刀(本體)”的事情對刀劍男士們到底影響有多深。突然之間就被鶴丸國永對本體的毫不愛惜糊了一點,一期一振一時之間只覺得心有余悸。他扣在自己本體上的修長五指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細(xì)致地纏繞著柄卷的刀柄,透過輕薄的手套感受到底下凹凸不平的觸感,才算是找回了一點安心,小心翼翼地將刀收回鞘中,好空出一只手去夠鶴丸國永的本體。
未曾見識過其他刀劍的戰(zhàn)斗方法,第一次見就是鶴丸國永這種十分不按常理的行事,就連是性格溫柔敏銳、不會妄下判斷的一期一振都要懷疑起自己所在的本丸到底是怎樣奇妙的地方了。
總不會是他恰好就遇上了一個熱衷搞事的人吧?
如果說本丸的其他刀劍都是這樣的話……
突然就覺得生活無比艱辛了呢。
懷揣著對未來生活的憂心,一期一振一邊注意著底下的時間溯行軍,一邊嘗試用腳掌踩蹬結(jié)冰的墻面,好晃到直插進(jìn)墻內(nèi)的刀劍旁邊。
他并沒有忽略鶴丸國永之前篤定的判斷,即使還沒有全部了解這個時代里刀劍付喪神身上諸多奇幻的設(shè)定,也因為本性上的聰敏明白地知道這時代里與時間溯行軍的戰(zhàn)斗并非如他影影綽綽的記憶里一樣公平正直。因此他在試了三四次,成功地在一次大幅度的搖晃下晃到了“鶴丸國永”的旁邊,戴著白手套的手準(zhǔn)確地捕捉到了時機(jī),將白發(fā)太刀未纏繞柄卷、顯得華貴精致的刀柄納入掌心的時候,也還警惕地環(huán)視著四周,并在克服了那種被窺伺的緊張感后,確實從正抬起頭看著他的時間溯行軍中發(fā)現(xiàn)了不一樣的地方。
那些眼睛煥發(fā)著微光,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雪,底下又是人頭攢動,實在看不清到底彼此間有什么差別。但相較之前的主動往城門方向前進(jìn)、意圖幫助一揆眾攻破北之莊城的做法,現(xiàn)在的時間溯行軍要敷衍很多。他們依舊順著人流向前,卻區(qū)別于之前主動踏步、并因被過多的人阻礙而隱隱生出的暴躁氣息,變得十分溫順,本應(yīng)舉起的刀刃也是放松地垂下。雖然視線還緊盯著一期一振,但此刻的他們前行只是為了免于在一揆眾之間顯得異常。
沒有離開,也就代表時間溯行軍沒有放棄這次歷史事件。
沒有敵意——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