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定教這地寸草不生
午門之外，
人頭滾滾，
被斬首的犯官連同那些碩王府內那些正兒八經皇親國戚的人頭堆在一起足足有四十幾顆，其中單單是碩親王的子嗣便有二三十人，不得不說這頭種馬確實當?shù)猛ΡM職的。
雖說朱家并非人人都似這碩親王這般能配種，可這兩百多年，十幾代人傳下來，皇親國戚也有十幾萬人。
“倒是越來越像個孤家寡人了……”
駱粥在碩親王的四爪蟒袍上擦凈繡春刀后仰頭看向大殿，始終沒有看到那一道明黃色的身影，之前還想著保下碩親王一命的朱明，下定決定之后，也是面都沒有露過。
“也是……”
駱粥收刀入鞘搖了搖頭了然道。
講到底，朱明只不過是念著幼年那幾分舊情罷了，這皇清國戚的身份固然高貴，可在他心底的分量，也遠遠沒有文武百官和外人想象中那么重要。
畢竟他的親戚太多了，他也顧不過來，甚至于很多堂弟堂妹的名字他也是記不得的，因為這些人名字都不記得的人，讓他好不容易再度握緊的快刀，變得遲鈍，生出隔閡，顯然是不劃算的。
“回稟大人?！?br/>
“這是陛下的圣意？”
王如齡決然道。
駱粥也不多說，
王如齡訕訕的笑道。
年長的小妾打完一巴掌又掏出五兩銀子丟到了地上：“拿去買點膏藥敷上，這臉腫的樣子，看得人心煩?！?br/>
“王爺怎么沒有和你一起來？”
“下官每逢清明，必然親自來上一趟……”
“聒噪！”
“定要去宗人府討個公道！”
可還是很快反應過來答道。
后院中，
“嗯?！?br/>
常言道，世間文字八萬個，唯有“情”字最殺人，有愛情，親情，友情等數(shù)不數(shù)勝的情感，能無形之中置人于死地。
駱粥沉聲問道。
涼亭中，
碩王府，
當然了，自己也不可能一個一個去砍，因為即便是一輩子便是什么都不做，不吃不喝地砍頭，只怕是從少年砍到白頭，也砍不完這么多的腦袋。
他讓自己去，
話音剛落，
當駱粥邁步走上高臺時，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一身被血浸透的黑紅蟒袍的少年郎身上，目光之中滿是崇敬，不得不說，青龍洗腦的法子也挺不錯的。
“回稟大人，他們那邊暫時還沒有任何異動，如今京畿之地的糧草已經被收購一空，就在一個時辰前，上京城內最后十幾間糧鋪賣的天價糧也已經被百姓買完了，城中的官辦的糧倉里更是空的能跑馬，他們的目的儼然是已經達到了。”
“你又要去干嘛？”
“百曉生，四大商幫那邊可有異動？”
“咯，正好今天這早點吃不完，就給水里的魚兒嘗嘗鮮吧?！蹦侨苏f罷，接過一旁侍女遞過來的精致點心往水里拋去。
臨行之前，朱明又叫住了駱粥猶豫了片刻之后還是開口道。
自己來到這方世界一年多，除了這件事之外也見過不少各地災害后上奏的折子。
可眼珠子一轉，很快落到了那池錦鯉身上，收攏雁翎刀，一路小跑了過去，猛然一腳便踹開了，池塘中用來換水的石板。
“噗嗤……”
駱粥躬身繼續(xù)問道。
“宣兒呢？”
青龍起身后大手一揮，自有兩千緹騎分出隊列，翻身上馬，整個過程中皆是井然有序，除了馬匹的響鼻聲，和兵甲碰撞的聲響外，便再無雜亂的聲音，在令行禁止方面竟是還要勝過裴行武所統(tǒng)帥的邊軍。
“陛下，那四大商幫走如何處置？”
隨在一旁的王如齡望著那兩條尖牙利爪，油光水滑狂吠不止的惡犬開口道。
就在接過盤子的時候，
“在加上這兩日北伐大軍剛剛到達北疆，往后一段時日還用的上他們，畢竟他們世代經商，有諸多渠道籌備糧草，若是貿然動手，只恐弊大于利，且徐徐圖之，還得等到用完了，布置妥當之后再連根拔起吧?！?br/>
王如齡正色道。
“給它們換些新鮮吃食吧。”
王妃狐疑道。
“啊……”
兩塊糕點掉在了地上。
手中繡春刀揮過兩名家奴應聲倒地。
駱粥前腳剛剛踏進后花園，
“你只是盯著城中百姓……”
“只是命比草賤，從未有人提起罷了?！?br/>
“陛下可曾命你來王府殺人？”
“咚，咚，咚……”
“給這王府續(xù)上石灰，”
駱粥望著不遠處那座極為闊氣府邸冷聲念著，自己不愿，也不屑于與升斗小民爭利，卻偏偏有人和自己唱反調，絞盡腦汁不顧死活的從他們兜里掏銀子。
“罷了，你且先行下去處理吧。”
“指揮使大人到！”
“你說說他們都去哪兒了？”
駱粥搖了搖頭也沒過多理會，等到了后院再無哀嚎聲傳來，準備離開的時候，王如齡又是趕在自己身前第一個跑了出去。
年長的小妾聞聲也是眉開眼笑道：“這趟王爺掙了一大筆銀子，免不得要給諸位姐妹賞下一些，加上百姓兒女命賤又賣的便宜，這一進一出倒是還有富裕的?！?br/>
“快到了……”
“真是手笨得緊，一天天吃王府的，喝王府的，養(yǎng)的胸大屁股翹的，到頭來竟是這點小事也干不好?！?br/>
那王妃望著身旁的無頭尸體嚇得面無血色，可還是撐著最后一點理智質問道。
幾條惡犬見了血反倒是激起了兇性。
王如齡篤定道。
“臣，告退！”
“啪……”
這王如齡自打從那青水縣聽完那書生的言語后，每逢抄家，定然埋頭思索，不知道他腦袋里想的什么，自己說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如今聽完這番言論倒是明白了一些。
“不知駱指揮使入府所謂何事？”
……
百曉生如鯁在喉。
而不是讓東廠的番子去，
“既然已經鐵證如山，名單上京畿之地那些衙門里的官員也一并差人抓來吧?！?br/>
大多百姓貪圖小利，倒賣官府放的平價糧，加上大多城中百姓本就沒有存糧的習慣，以至于這短短十來天，就已經出現(xiàn)百姓嚼樹葉，啃樹皮的情況。
百曉生欲言又止道。
“丁修，你分出五百人直奔庫房，莫要弄丟了一兩銀子?！?br/>
年長的小妾聞聲不由得撫額嘆道。
“本官自然是奉旨前來?！?br/>
“還真是給嘴養(yǎng)叼了……”
駱粥聞聲點了點頭道。
可依照駱粥看來，還是只有“死”最殺人，相比于精神超度來說，自己還是更喜歡物理超度，那種血債血償，鮮血淋漓的感覺最為解恨。
“嘖嘖，這王府里的狗都比外邊的人過得滋潤，這毛油光水滑的，肉也是不少，不能浪費，拿回去燉肉……”
那侍女見了銀子也顧不得臉上的疼痛，歡天喜地的跪倒在地連聲道謝，說是怨氣，倒也談不上。
駱粥目光狐疑道。
“下官，領命！”
“你……”
……
“你瞅瞅這池子里錦鯉都快胖成一團了，哪里還吃得下?！鄙砼砸粋€年長一些小妾點了點那人的額頭道。
“哪里來的不開眼的東西？”
“妹妹聽說現(xiàn)在城外邊好多人都吃不起飯了，估摸著在等上十天半個月天就有人要賣兒賣女了，到時候咱們姐妹一起去城外看看，花不了幾兩銀子，就能挑來幾個可人的丫鬟?！?br/>
“唉，咱們王府里又添了幾個姐妹，伶俐的丫鬟都被挑走了，姐姐身邊使喚的丫鬟，也是越來越不夠用了，也就是用順了手，不舍的換，趕明兒，還是得花點銀子去人市多挑幾個。”
“這……”
“那怎么辦？”
駱粥聽著那疾流的水聲看了過去。
“碩親王嗎？”
“嘭……”
“定教這地寸草不生！”
王如齡極為熟練的解決完那幾條惡犬后，又差一個錦衣衛(wèi)拎著，自己則是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午門之外便寫好了一個以鮮血為線，以人頭為墨的“死”字，遠遠看去分外規(guī)整，分外明了，說來也是不過寥寥六筆，歷朝歷代繁體簡體的寫法也沒怎么變過。
“駱大人，咱們再不要在等上半天，等到他們把所有的糧食都聚在一起，到時候也能省下一些搜尋搬運的功夫……”
駱粥將繡春刀從她的腹中捅入，望著那倒地的嬌媚小妾，心中沒有丁點憐香惜玉之感。
“陛下雖然沒說，可派本官前來，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妹妹倒是說得在理。”
“本官不知道那個是宣兒，可想來都殺完了，應當是沒有漏掉的……”
“四大商幫背后的主子謀劃出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他們也都得陪葬?！?br/>
王妃坐在涼亭中望著那幫玩鬧的小妾冷哼道，隨即念頭一轉又憂心道：“也不知道王爺此舉，會不會耗光與陛下之間那分情份……會不會影響了宣兒這個親堂弟，在陛下心中的映像?！?br/>
那王妃見狀心神大震，可也不蠢，說罷便領著自己的貼身侍女往門外走去，也不理會后院那些亂作一團的女眷。
就在她剛剛轉身的那一刻，
那年長的小妾見糕點入水之后，錦鯉爭相搶時的場景嗔怒道。
“回稟大人，這后院的池塘中的錦鯉距離房屋遠了些，又有這么一大池子水降溫，只恐燙不死，所以，下官先行把水給放了?！?br/>
如今早朝未散，自己提前領兵而來，他們自然是不知曉朝中發(fā)生的事情的，兩名守門的家奴也是囂張跋扈慣了牽著惡犬厲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