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晚上趙御依舊睡的很不安穩(wěn),除了如月姑娘夜里偶爾在外屋噼里啪啦打碎東西之外,還有一雙恨意十足的目光,一直盯著他,仿佛殺父仇人,使他如芒在背。
不過,在白致寧的潛意識里,趙御確實是殺父仇人。
當(dāng)初那個黑袍老頭告訴她,她的養(yǎng)父死了,殺他的是大夏最尊貴的皇太孫殿下,白致寧并沒有完全相信,她從小就跟著養(yǎng)父養(yǎng)家糊口,見過太多人世間的復(fù)雜景象,也明白人心險惡,她只想親自確認,所以黃庭要帶她見趙御的時候,她來了,哪怕有萬劫不復(fù)的危險。
從凌波湖中心歸來之后,第二天馬車就重新踏上歸京的路途,波光粼粼的凌波湖在身后漸行漸遠,歸京之路已經(jīng)踏過一半,對于趙御,對于武后,對于行走在荒山野嶺間的那位老太太,對于大陸上的各方勢力,接下來的那一半路程,都將會是生與死的較量。
白致寧雙手抱腿坐在馬車上,將精致的下巴靠在膝蓋上,原本明亮的雙眼里有著化不開的哀傷,接著轉(zhuǎn)頭看向正在打坐修煉的皇太孫殿下,腦海里浮現(xiàn)出兩人剛剛見面時候的場景。
“這是黃庭叔讓你交給我的?讓你來做婢女?”少年看著手里的信封,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顯得有些無奈。
“我來是想確認一下我的養(yǎng)父是不是死了,是不是你殺的。”少女用倔強的眼神盯著趙御,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的養(yǎng)父?”少年抬起頭,有些驚訝。
“對,叫作白三,住在江陵城,一個瞎了眼的琴師,那天我出門買豬肉,回來他就不見了?!?br/> 少年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你的養(yǎng)父確實是死了,在江陵城外的小茶館。”
“他怎么死的?”少女的眼里隱然間彌漫上了水汽,抿著嘴唇問道。
“我和別人發(fā)生沖突,他在茶館里喝茶,不幸殃及池魚,也算因我而死?!?br/> 少女聞言后愣神了一下,這番說法與當(dāng)初那位黑袍老者所述的可不一樣,轉(zhuǎn)而她又繼續(xù)問道:“那你承認是你殺了我的養(yǎng)父?”
“嗯,你想怎么樣?”
“殺了你!”
“可是你現(xiàn)在殺不了我。”
“那就先跟著你,以后能殺了再殺你?!?br/> “那你就跟著吧,記得教教如月,她太笨了?!?br/> 一只小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回過神來的白致寧抬眼望去,安慰她的是如月,眼里滿是疼惜。
雖然相處不久,但白致寧感覺到迷糊的如月姑娘確實是心地善良,將心思都寫在臉上,每天也都無憂無慮的,就是愛和她自己較勁,因為覺得自己笨,所以很努力。
太陽帝國,云中城!
金碧輝煌又侍衛(wèi)林立的議政廳此時吵的不可開交,年邁的羽皇坐在王座之上,靜靜地看著下方分成兩派的臣子。
他的確很老了,太陽帝國皇族羽族堪稱天地所愛,容顏不老,要想分辨年歲,只能看身后的羽翼,隨著年數(shù)增大,羽翼會逐漸由實化虛。
如今坐在王座之上的羽皇單名一個空字,尊號空帝,身后的羽翼已經(jīng)是完全變至虛無,只剩下四對光翼,與日爭輝,威壓一切。
今天議政廳的主題只有一個,是否調(diào)動整個帝國之力,半路截殺大夏皇太孫趙御?
場內(nèi)涇渭分明地分成左右兩派,左邊烏泱泱地排著一群人,右邊只有一個身影孤零零地站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