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個一行人尋了間客棧住下。掌柜比較健談,是個禿頂?shù)呐肿樱h(yuǎn)看就像一個土豆成了精,可若是劍淮南在此,必然會認(rèn)出此人就是那日客棧的掌柜。
客棧名為好再來,掌柜名叫郝再來,聽他自己說祖上也是打鐵營生,到了自己父親那一輩也還行,可到了自己這就......
他說著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自己的肚腩。
大伙兒都心領(lǐng)神會的笑笑。
說來奇怪,偌大的店面居然沒有一個小二,用掌柜的話說那叫親力親為。但最奇怪的莫過于他看見藍(lán)穆的白狼居然面不改色,仍舊一臉笑意,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沒瞧見。
六個人六間房,好在今兒個人不多,也算寬敞。
朱辭歡打小住得都是瓊樓玉宇,如今看這個客棧,怎么都覺得破舊,甚至還有一股酸臭味,皺了皺眉,捏著鼻子,模樣有些可愛,“本公主不住這個破地方?!?br/> “你可以不住,但幽州夜半的狼是出了名的可怖。”藍(lán)穆說道。
此時只聽見一聲狼嚎。
朱辭歡瞧了瞧門口漆黑一片,實在有些害怕,但還是倔強得說道,“本公主這叫體恤你們,所以才住的,才不是害怕?!?br/> 自然無人會點破。
沈流舒上樓一回頭瞧見又進來一對男女,鬼使神差得停下腳步觀。女的樣貌姣好一襲殷紅綠葉,男的眉宇間也透露著一股英氣。身上穿得也是定好的料子,手握寶劍,像是哪家出來游歷的貴公子。
“還有多余的房間嗎?”那男人問道。
郝再來抬頭看了一眼,低頭撥弄著算盤,“只剩一間了。”
女的明顯有些尷尬,小聲道,“麻煩掌柜的能不能幫幫忙?”
郝再來說道,“只有這一間了。”
“我們走吧?!闭f著二人就要走。
可剛邁出一步,卻又聽到后頭說道,“這方圓數(shù)十里就我一家客棧,您若是不怕這夜里的狼,盡管離去?!?br/> “好,我們住。”女子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
“一兩?!焙略賮韺⑺惚P打的響亮。一顆顆的算珠敲打著女子羞愧的神經(jīng)。
那女子扭捏了一會說道,“李公子,妾身今日沒有帶銀兩,您看.......”
男子欣然應(yīng)下,“嫂嫂先上樓去,這錢李某自然會付?!?br/> 女子上樓前還不忘說道,“這銀兩妾身會還的。”
男子從懷里掏出一兩銀子??粗琴挥耙慌ひ慌ど狭藰牵略賮眍^也不抬的說道,“還差九兩?!?br/> 男子蹙眉,“掌柜的,你這可是坐地起價啊,信不信我報官。”
郝再來抬起頭,瞇著的眼縫中透著一絲精明,“公子以為這大半夜的為何客棧都只剩一間房?!?br/> 李承煦啞然一笑:原來是將我當(dāng)成那些貴家公子了。
不過他也不矯情,能和這樣的美人同臥一榻,何樂而不為。
這胖子倒是會做生意,李承煦這般想到,又掏出一張銀票,“不用找了。”
好郝再來也是個實在人,見李承煦出手闊綽,拿出一包藥粉,“這是西域曼陀羅,至于功效嘛,想來公子懂得?!?br/> 他愛這個女人,即使陰差陽錯之下成了別人的女人,他也不會使用這般下三濫的手段。如今那男人已經(jīng)......
他便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也不會再放手了。
李承煦拒絕了郝再來的好意。
“最右邊第一間?!?br/> 他上了樓,發(fā)現(xiàn)女子還在走廊里徘徊,原來她走得匆忙,竟忘記問了是哪一間。
“嫂嫂,隨我來?!?br/> 二人迎面碰見正要回房的沈流舒,那女子猶如做壞事被人抓了現(xiàn)行,恨不能將頭埋到地下,李承煦則是很自然得一笑,去了最右邊的房間。
這人我是不是在哪見過?沈流舒這般想到。
二人進了房間,屋內(nèi)并不大,但兩個人雖不寬敞,但也不擁擠,有梳妝臺,亦有書房,如此明碼標(biāo)價一兩白銀倒不算貴。
錢財本就是身外之物,何況我們堂堂的李大公子,能被銀兩所打倒。
答案自然是能的,都怪王富貴那個土帽。一想到這家伙兒坑了自己一萬兩,他就覺得一口氣差點順不下。
女子也不知是先前被沈流舒瞧見了還是如何,踽踽的走在李承煦前頭。
這房間什么都好,唯獨一個,只有一張床。
女子有些窘迫,回頭想同李承煦說話,卻見他陰著一張臉,連忙支支吾吾道,“其.......其實妾身可以......可以睡.......睡地上的?!?br/>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某人不過是為了克制嘴角忍不住上揚的弧度,其實小小煦都快壓不住頭了。
不到一秒,某人已經(jīng)幻想了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的一幅長卷。若是畫下來,必然流芳百世。
“不,不用,怎么能讓嫂嫂睡地上呢。要睡也是我睡。”李承煦其實很想同榻,可是也只能想想,他知道這不合乎規(guī)矩,她會恨她。
“怎么可以讓叔叔睡地上,這次的事情,麻煩你已經(jīng)很不好意思了,何況這銀兩也是你付的,妾身實在是.......”
李承煦打斷女子的話,“這有什么,我是男人,又常年修武,身子骨怎么的不比你一個姑娘家的強,行了,就這么說定了,我下去問掌柜要被褥?!?br/> 望著李承煦的背影
都已經(jīng)嫁人好幾年了,怎么還是姑娘,叔叔說話真的奇怪,莫非他對我......
鮮于子裳啊,鮮于子裳啊,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么,你和他早就不可能了,如今你又是新寡,他則是李家大公子,汴京炙手可熱的才俊,你這不是打算將他推到風(fēng)口浪尖嗎。
他肯陪你來處理這件事已經(jīng)很好了,你為什么這么不知足?
俗話說人心不足蛇吞象,那是因為他們忘了,有一種幸福,叫知足。
“掌柜的,要一床被褥。”
李承煦說道。
郝再來仍舊低著頭,不知算些什么,還不時在簿子上記下,“五兩?!?br/> “什么被褥,金被褥嗎?你居然要收五兩!”饒是李承煦這等大戶人家也是被驚訝到了,便是頂好的金絲被,也不過四兩。當(dāng)然宮里的不能算,那都是特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