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認了三法司對此案的態(tài)度后,陸晨表面一副沉重無比的模樣,但心里卻無比激動,期待著明天的三司會審。
/“我這么不識抬舉,不聽勸告,這老頭應該開始看我不爽了吧?只要看我不爽,應該就不會再盡心盡力地辦案……”
/剛走出都察院的大門,陸晨便一邊回六科廊,一邊琢磨起來。
/“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本來就看我不順眼,只要左都御史也跟他們一樣,加上這案子本來就是個鐵案,這次…無論如何都應該不會再有反轉了……”
/想到這里,陸晨的臉上終于久違地流露出了笑意。
/“飛龍騎臉!這次我就不信我還能輸!”
/一路思索,陸晨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能夠反轉的地方。
/太后寢宮搜出的賬本,里面的賬目往來和永川豪族豪商指證的數(shù)額能夠對應得上,而且夏言本人也不否認巧取豪奪、貪污受賄的事實,就連他兒子都覺得他是個大貪官,而且妖后謀逆,勾結其黨羽便是死罪…
/這樣的人要是還能逃過此劫,簡直天理不容??!
/于是他徹底安心下來。
/回到六科廊,為了打發(fā)時間,他開始專心處理工科和吏科的公務,然后到點直接下值。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直到入夜,都察院內堂,也就是左都御史公房的燈火一直沒有熄滅。
/早已到了花甲之年的方平此時還在專心翻看與夏言一案有關的卷宗資料,即便長時間翻看文案,眼睛已經變得干澀無比,燭火更是讓眼睛有種微微發(fā)辣的感覺,他也還是咬牙堅持著。
/啪嗒…
/身后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隨后一陣輕靈的腳步聲緩緩朝方平靠近。
/方平很快便察覺到了身后的動靜,下意識地看過去。
/在看清來人后,他的臉上陡然流露出驚訝之色,而后趕忙起身,朝來人躬身行禮:
/“微臣拜見陛下!”
/沒錯,來人正是如今正逐步權御天下的無上君王——永初帝,姜承婉。
/女帝面色平靜的看著他,淡然道:“平身。”
/面對這個三朝老臣,她只是保持最基本的禮儀,并沒有說“愛卿不必多禮”之類的話。
/像這種親近的話語,她也只對陸晨說過。
/也只有陸晨這道在她身處極度黑暗之中時,唯一照射進來的光芒,值得她放下身段去親近。
/幸好陸晨沒有讀心術,讀不懂女帝的心思,不然要是知道女帝是這么個想法,怕是要當場自閉。
/“謝陛下?!?br/>
/方平直起身。
/女帝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看著他,輕聲問道:“這么晚了,方愛卿怎么還不回府?”
/方平道:“回陛下,明日就是三司會審的日子了,微臣想盡可能把夏言一案仔細梳理清楚,看看是否還有遺漏的地方,以免真的冤枉了好人?!?br/>
/聞言,女帝的眼眸不由得微微一動。
/“哦?方愛卿竟為此案做到這種地步?難道方愛卿你也覺得那夏言是個好官,此案背后另有隱情?”
/方平輕嘆一聲,道:“微臣與那夏言素不相識,其人品行能力如何,微臣一概不知,而且此案證據(jù)確鑿,夏言本人也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換作平常,對這種鐵案,微臣或許連多看一眼都欠奉?!?br/>
/女帝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
/“那方愛卿為何這么拼?朕此前去了一下刑部和大理寺,那里下值以后可是安靜得針落可聞呢?!?br/>
/聽到這話,方平額頭莫名滲出一絲冷汗。
/他雖然清正廉直,做人做事一直都很有原則,是個極其稱職的御史,否則也不會被女帝起復,專門下旨請回來主掌都察院。
/但這并不代表他不懂人情世故。
/像陸晨那種死心眼,不懂人情往來也不屑于在意官場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人,也就他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