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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秘而偉大 第三十四章

鐘百鳴帶著警員聲勢(shì)浩大地一路殺到夏繼成房間門口。幾名國(guó)防部監(jiān)察局警衛(wèi)沖過來攔住他們。鐘百鳴懶得廢話,示意手下行動(dòng)。幾名警員一擁而上控制了對(duì)方警衛(wèi),兩名警員直接撞開了房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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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穿著睡衣坐在沙發(fā)上喝茶看書,幾名警員上前直接用槍抵住了夏繼成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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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百鳴帶著趙志勇和另幾名警員進(jìn)來,客氣道:“夏監(jiān)察官,得罪了。打電話希望見面,您分不開身,只好上門來打擾了?!?br/>  ?
  “這算是見面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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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怎么夠分量?您是少將監(jiān)察官,我肯定得準(zhǔn)備一份厚禮才敢來啊?!辩姲嬴Q朝趙志勇遞了個(gè)眼色。趙志勇會(huì)意,立刻帶人搜查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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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禮,后兵,這是規(guī)矩。禮物會(huì)讓你滿意的?!辩姲嬴Q一邊說話,一邊在房間里到處摸摸看看,順手還拿了幾顆桌上的蜜餞吃得津津有味,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很早以前我就有一個(gè)感覺,在這個(gè)警察局里,有那么幾個(gè)身影總是晃來晃去,讓我想起機(jī)器上的齒輪,平時(shí)若即若離,事實(shí)上它們一直保持著隱秘的聯(lián)系。一旦按下開關(guān),這幾個(gè)齒輪就會(huì)咬合在一起,共同運(yùn)作一件事?!?br/>  ?
  “我沒有耐心聽你繞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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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簡(jiǎn)單點(diǎn)。那天晚上,在同德醫(yī)院發(fā)報(bào),后來左肩中槍的那個(gè)人,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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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你懷疑我是共黨,還中槍了?!?br/>  ?
  “沈青禾和顧耀東前仆后繼給你送磺胺粉,連我看得都感動(dòng)了?!?br/>  ?
  正說著,趙志勇從臥室里拿著那個(gè)報(bào)紙包著的盒子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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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百鳴掂了掂盒子,笑了:“看看吧,這才是我要給你的見面禮?!彼麚P(yáng)揚(yáng)自得地打開了盒子,里面是一盒灸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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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百鳴的笑容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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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笑了:“鐘副局長(zhǎng),這恐怕是我見過最寒酸的見面禮了?!?br/>  ?
  鐘百鳴怔了片刻,突然吼道:“把他衣服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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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名警員沖到夏繼成面前卻不敢動(dòng)手。鐘百鳴上前推開二人,一把扯開夏繼成的睡衣,肩膀上沒有任何傷痕。他還是不敢相信,直接扒掉了夏繼成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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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赤裸著上半身站在他面前,渾身上下干干凈凈,“看夠了嗎?”他冷著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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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百鳴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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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員們識(shí)趣地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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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活動(dòng)著肩膀:“你興師動(dòng)眾地來找我,就是因?yàn)檫@盒灸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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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百鳴面色蒼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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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從他手里拿過睡衣,穿上,發(fā)現(xiàn)扣子已經(jīng)被扯掉了:“你知道我左肩的風(fēng)濕病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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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天在警局見面,你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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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個(gè)大夫,做做針灸,好像也是你建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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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百鳴擠出難堪的笑容:“我不知道這里面是灸條。夏監(jiān)察官,誤會(h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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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拿了兩顆蜜餞,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哼,確實(shí)誤會(huì)。誤會(huì)大了?!?br/>  ?
  鐘百鳴低聲對(duì)趙志勇說:“趕緊把扣的警衛(wèi)和車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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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某也是一心為黨國(guó)利益,在抓共黨這件事上,確實(shí)心急了。處置失當(dāng),多有冒犯,還望您包涵。改日一定負(fù)荊請(qǐng)罪,登門致歉?!?br/>  ?
  夏繼成無所謂地瞟了他一眼,撿起被他們?nèi)釉诘厣系臅牧伺纳厦娴幕覊m:“前幾日有朋友送了這本《圣女貞德》,蕭伯納的戲?qū)懙糜幸馑及。∮绕溥@句,‘人生兩出悲劇,一是萬念俱灰,一是躊躇滿志?!呛?,送給鐘副局長(zhǎng),希望我們共勉?!?br/>  ?
  鐘百鳴站在那里,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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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換上了筆挺的軍裝,和剛才判若兩人。他扣上領(lǐng)口最后一顆扣子,撥通了電話:“接憲兵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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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百鳴帶人突襲夏監(jiān)察官的消息早就傳回了警局,雖然大家表面都不吭聲,但人人都等待著這場(chǎng)兩虎相爭(zhēng)的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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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秘書匆匆去了齊升平辦公室,顯然又有新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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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升平期待地站了起來:“夏,還是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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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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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多時(shí),憲兵隊(duì)的卡車和吉普車就一字排開停在了警局大樓外。幾十名荷槍實(shí)彈的憲兵從車上下來,包圍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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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穿著軍裝和呢子大衣,戴著皮手套,從停在正中間的吉普車?yán)锾讼聛怼?br/>  ?
  守門的警察剛有動(dòng)作,幾名憲兵上去就按住了他們。夏繼成盛氣凌人地帶兵進(jìn)入警局大樓,徑直走去鐘百鳴辦公室。所經(jīng)過之處,不用他動(dòng)一根手指頭,便會(huì)有憲兵帶槍控制住每一個(gè)房間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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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名憲兵直接踹開門,進(jìn)去一把按住鐘百鳴,卸了他身上的配槍。一旁的鄭新下意識(shí)要去腰間摸槍,又是兩名憲兵直接用槍抵住了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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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冷冷地走了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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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百鳴:“這件事是我疏忽,聽了下面的不實(shí)報(bào)告!我會(huì)親自跟總署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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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鐘副局長(zhǎng),我覺得你說的‘先禮后兵’特別對(duì)。但是我今天沒有禮,只有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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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百鳴瞪著他,不甘地掙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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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升平把夏繼成送給他的畫重新掛了起來,并且是在最顯眼的位置。他悠閑地調(diào)整著角度,左調(diào)調(diào),右調(diào)調(diào),怎么都覺得不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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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秘書匆匆進(jìn)來,關(guān)門匯報(bào)道:“副局長(zhǎng),憲兵隊(duì)駐滬第九團(tuán)來了六七十個(gè)人。六輛卡車,十輛吉普車。把警局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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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升平似乎心不在焉,光顧著打量畫:“你往后站點(diǎn),看看掛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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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秘書只得退了幾步:“左邊好像還高了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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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升平又調(diào)了調(di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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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了。”方秘書又一次小心翼翼道,“副局長(zhǎng),他們已經(jīng)把人按住了?!?br/>  ?
  “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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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br/>  ?
  “哎,憲兵和警察歷來就紛爭(zhēng)不斷。前幾年金都大戲院警憲火拼的血案,這么快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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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秘書小聲地:“聽說夏監(jiān)察官被扒了衣服,奇恥大辱啊。只叫憲兵算客氣了。他和裝甲步兵第一營(yíng)的鐘營(yíng)長(zhǎng)是有私交的,要不是看您的面子,估計(jì)裝甲車都要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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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局被人圍了,齊升平竟只覺得舒心:“這個(gè)老夏,脾氣什么時(shí)候這么火爆了……走吧,勸勸去?!?br/>  ?
  夏繼成盛氣凌人地朝外走去,鐘百鳴被憲兵押著跟在后面。一路上,被封鎖在屋里的警員都爭(zhēng)相探頭張望。剛走到樓梯口,就遇到齊升平帶著方秘書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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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齊副局長(zhǎng),給您添亂了?!?br/>  ?
  齊升平裝作無可奈何的樣子:“事情我也是剛剛聽說。真的沒辦法通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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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guó)防部已經(jīng)通告警察總署,這件事會(huì)交給淞滬警備司令部處理。戰(zhàn)時(shí)誣陷高級(jí)軍官,我也無能為力?!?br/>  ?
  “這件事我有責(zé)任,對(duì)下屬疏于管教,訓(xùn)導(dǎo)不力。但畢竟是我的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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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板著臉:“抱歉,齊副局長(zhǎng)。這個(gè)面子,我給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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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這么說,現(xiàn)在我能做的,也只有配合調(diào)查了?!?br/>  ?
  “還望理解?!闭f罷,夏繼成領(lǐng)著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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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升平當(dāng)然理解了,不僅理解,還一掃剛才的無奈,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cuò):“哎?方秘書,聽說食堂最近多了道薺菜團(tuán)子,味道還不錯(cu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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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比較爽口?!?br/>  ?
  “走,嘗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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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升平春風(fēng)得意地朝食堂走去,方秘書趕緊跟上,獻(xiàn)媚地說:“就是菜多肉少,太素了?!?br/>  ?
  “那就讓他們今天中午多加肉,我來解決經(jīng)費(fèi)。虧待誰,也不能虧待我們的警員啊?!?br/>  ?
  憲兵押著鐘百鳴到了一輛吉普車外。夏繼成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摘下皮手套,示意兩邊的憲兵讓開。憲兵識(shí)相地背過了身子。不等鐘百鳴反應(yīng)過來,夏繼成直接給了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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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百鳴摸著被打出血的下巴:“知道你看我不順眼,挑這個(gè)時(shí)候公報(bào)私仇,不夠磊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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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拳,是為了我那件被扯掉扣子的睡衣?!?br/>  ?
  說完,夏繼成又給了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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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百鳴好半天才緩過來,吐了口唾沫:“這一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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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不慌不忙戴上手套:“這一拳才是看你不順眼。押他去警備司令部?!?br/>  ?
  夏繼成跳上吉普車,揚(yáng)長(zhǎng)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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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間廢棄的工廠大門緊閉,警員有的喝酒,有的打牌,地上到處是空酒瓶和香煙頭,一片狼藉。其中一人聽見角落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走過去猛地朝雜物堆里一抓,拎起來一只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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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警員訕笑道:“要不送給里面那位小姐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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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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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扔衣服里,領(lǐng)口袖口一扎。她禁得住鞭子、老虎凳,不一定禁得住耗子一口一口啃啊?!?br/>  ?
  另幾人哼哼唧唧訕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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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禾被關(guān)在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里,骯臟而陰暗。她遍體鱗傷地靠墻坐著。兩名警員拎著耗子進(jìn)來,上前就拉扯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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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什么都不肯招嗎?骨頭硬沒關(guān)系,看你細(xì)皮嫩肉,正好喂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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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我遠(yuǎn)點(diǎn)!”沈青禾拼命掙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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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警員剛拉開沈青禾的領(lǐng)口,就被狠狠踢了一腳,痛得一聲大叫,手上的耗子也一溜煙跑了。沈青禾起身要往外跑,被對(duì)方一把揪住頭發(fā)拽倒在地,又被他在頭部踩了一腳,一時(shí)間天暈地旋,她無力地趴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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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轉(zhuǎn)身從同伴身上抽了把小刀,按著沈青禾就開始割她的頭發(fā):“真當(dāng)自己是天仙碰不得了!我讓你出了門也見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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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警員還在外面玩牌,忽然聽見門口有動(dòng)靜。幾人警惕起來,摸出手槍。其中兩人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貼在門上聽著。就在這時(shí),工廠大門被猛然撞開,兩輛貨車一躍而入,直接撞飛了兩名貼在門口偷聽的警員。另外幾人舉著手槍,嚇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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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警員慌慌張張地從房間跑出來,大喊著:“外面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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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的一聲,他被一槍擊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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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舉著手槍,沿著昏暗的走廊一直走到關(guān)押沈青禾的房間,他粗暴地一把拎起將沈青禾按在地上的警員,一槍托打得他眼冒金星。對(duì)方踉蹌著猛撲過來,又被顧耀東一腳踹飛。他快步過去一把拎起對(duì)方衣領(lǐng),一拳一拳清清楚楚地打在他臉上,直到他血肉模糊,成了一攤令人惡心的爛肉,再也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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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恍惚惚中,沈青禾看見了走廊里中槍的警員,看見了外面被撞飛的警員,在牌桌上被擊斃的警員,看見了老董,看見了貨車,看見了警委行動(dòng)隊(duì)的很多人。遠(yuǎn)處大門外的陽光左右晃動(dòng)著,越來越亮,離光明也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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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背著沈青禾走出了工廠大門。陽光肆無忌憚地灑下來,晃得她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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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委兩輛貨車一前一后行駛在開闊的郊外路上。路兩側(cè)是一望無際的綠色田野,生機(jī)盎然。顧耀東開著車,沈青禾裹著他的外套靠在副駕駛座上,風(fēng)一陣陣吹著她參差不齊的短發(fā)。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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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左手開車,右手緊緊握住了沈青禾的手。陽光照在車?yán)?,彌漫著劫后余生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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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停在了樹林口,老董和幾名警委隊(duì)員守在周圍。這是警委的撤離通道,從這片樹林穿出去,對(duì)顧耀東和沈青禾來說就是未知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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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很久,顧耀東從駕駛座下拿出沈青禾平時(shí)藏在床底的小箱子和鑰匙,交給了她:“趙志勇來搜查之前,我把這個(gè)藏起來了。我知道里面是對(duì)你來說很重要的東西,現(xiàn)在物歸原主?!备L(zhǎng)的沉默后,他終于從胸口內(nèi)兜里摸出了那本證件,“這是你的新證件。以后,你就不叫沈青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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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如果問起來……”沈青禾紅著眼睛哽咽了,“就說我出遠(yuǎn)門做生意,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能再回來?!?br/>  ?
  “在戶籍科做了這么多證件,我從來沒想過會(huì)有一本是給你的,更沒想過會(huì)是我親手送你離開?!?br/>  ?
  顧耀東死死地捏著證件,仿佛這一松手就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能夠再見。沈青禾緊緊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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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重?!?br/>  ?
  “保重?!?br/>  ?
  沈青禾走到老董的車旁,驀然看見在很遠(yuǎn)的地方停了一輛黑色轎車。她怔了片刻,明白了什么。沈青禾站直了身子,朝那輛黑色轎車敬了一個(gè)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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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坐在轎車?yán)锿?,百感交集地笑了?br/>  ?
  貨車載著沈青禾,終于消失在樹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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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耀東父母坐在天井里,心情愉快地給一條腌臘豬肉抹鹽。顧耀東走到門口,聽到父母興高采烈地聊天,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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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邦才:“三陽南貨店的咸肉,我好不容易托關(guān)系弄到一根,花了大價(jià)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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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耀東母親:“看著是不錯(cuò),油光水滑的。收拾好了就曬到樓頂去?!?br/>  ?
  顧邦才:“樓頂怎么敢放心呀?就曬天井里,我天天看著,免得被耗子啃了你又要哭天喊地。等耀東和青禾辦婚事的時(shí)候,這是要拿出來?yè)螆?chǎng)子的寶貝?!?br/>  ?
  趙志勇從外面回來,見顧耀東默默地站在家門口,他也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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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耀東父母仍舊在嘰嘰喳喳憧憬著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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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個(gè)孩子好得來蜜里調(diào)油,我看也該給他們張羅婚事了?!?br/>  ?
  “新房就用耀東那間屋,把小床換成雙人床?!?br/>  ?
  “墻一定要再粉刷一遍,這個(gè)錢不能省的?!?br/>  ?
  顧耀東轉(zhuǎn)身離開了。趙志勇默默地望著他離開,什么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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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間廣玉蘭樹下的小飯館生意越發(fā)蕭條了。桌椅凳子都堆在了墻角。屋里只放了一張桌子。夏繼成和顧耀東坐在桌前,桌上放了一鍋清粥,一碟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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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百鳴被關(guān)進(jìn)憲兵隊(duì)了,但是關(guān)不了太久。后天就是約定的發(fā)報(bào)時(shí)間,也許是最后的機(jī)會(huì)了。夏繼成決定將手搖式發(fā)報(bào)機(jī)換成大功率發(fā)報(bào)機(jī),保證信號(hào)強(qiáng)度,唯一的問題是容易被監(jiān)測(cè)定位。最后兩個(gè)人同時(shí)想到了一個(gè)辦法——移動(dòng)發(fā)報(bào)。警局的電子偵察車上有電力設(shè)備,正好滿足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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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不緊不慢地喝著稀粥:“背上的傷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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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知道他的意思,不假思索地說道:“我能參加行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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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星期三上午十點(diǎn),你想辦法把一輛偵察車開到大沽路139弄弄口,我和周明佩在那兒等你?!?br/>  ?
  “我會(huì)準(zhǔn)時(shí)到?!?br/>  ?
  過了片刻,顧耀東又問道:“處長(zhǎng),你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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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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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保護(hù)好青禾?!?br/>  ?
  “別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攬?!?br/>  ?
  “當(dāng)年救了青禾的人,是你,對(duì)不對(d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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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坦然地說:“對(d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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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蘇聯(lián)帶她走上這條路的人也是你。你把她從深淵拉上來,但是我差點(diǎn)把她弄丟了?!?br/>  ?
  “一個(gè)人有一個(gè)人的命運(yùn)。顧耀東,知道我為什么要把青禾托付給你嗎?因?yàn)槟闶且粋€(gè)底色干凈的人。你小時(shí)候叫顧耀東,長(zhǎng)大了叫顧耀東,以后還叫顧耀東。你在福安弄出生、長(zhǎng)大,你有父母、姐姐,有鄰居。每一步都清清楚楚,干干凈凈。只有和你在一起,她才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br/>  ?
  “這是你對(duì)她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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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duì)。我希望等到勝利那天,她可以像大街上所有年輕女孩一樣,喜歡逛街就去逛,想穿裙子就穿,不高興了就痛痛快快吵一架,心里有秘密也不用藏。這些我從來沒對(duì)她講過,這是我的愿望,也是我的私心?!?br/>  ?
  “以前我也以為,我和她會(huì)等到這一天。但是今天送她離開,忽然覺得好像一切又回到原點(diǎn)了。兩年前,我們從不同的起點(diǎn)走到了亭子間,現(xiàn)在重新出發(fā),未來路上還會(huì)不會(huì)再遇見,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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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用筷子在圓形的咸菜碟子上畫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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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這一頭,她在那一頭,就算起點(diǎn)不一樣又怎么樣?轉(zhuǎn)一個(gè)圈還不是會(huì)遇見?!?br/>  ?
  離開時(shí),老板娘照例給了他們一袋小魚干:“夏先生,你遠(yuǎn)道回來,本來應(yīng)該給你做頓好吃的??墒菍?shí)在沒辦法,現(xiàn)在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好多人都去海潮寺施粥所吃救濟(jì)飯了。過了今天,我也打算關(guān)門不做了?!?br/>  ?
  夏繼成給了她一些美金,老板娘驚訝道:“就是一鍋清湯寡水,哪里要得了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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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意的事不用擔(dān)心,情況很快會(huì)好起來的,你的小店肯定也能重新開起來。這就當(dāng)是我預(yù)支的飯錢?!?br/>  ?
  老板娘笑著:“那就借您吉言吧。謝謝了呀?!?br/>  ?
  夏繼成把小魚干倒在角落。那只野貓很快跑了過來,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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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夜晚的街上,顧耀東感慨地問道:“處長(zhǎng),你也在那個(gè)咸菜碟子上,對(duì)不對(d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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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裝傻:“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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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你將來又離開上海了,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我們也還是會(huì)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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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啪”地拍了下他的腦袋:“我能跟你們一樣嗎?咸菜碟子那么小,我是處長(zhǎng),起碼得在那口大鍋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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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釋然地笑了。路燈下是二人長(zhǎng)長(zhǎng)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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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剛到警局,一名警衛(wèi)就走了過來:“趙隊(duì)長(zhǎng),里面有人在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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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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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您老家過來的,等一上午了?!?br/>  ?
  趙志勇匆匆到樓外,只見一名村夫打扮的中年男人蹲在地上,抽著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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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大伯,你怎么蹲在這兒,進(jìn)去坐著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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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看在一個(gè)村子,又都姓趙的分上,我都懶得跑這一趟來找你!就在這兒說吧。”趙大伯起身,從衣服里掏出一張匯款單給他,“這是你往家里寄的美金。交你手上,我就回去了?!?br/>  ?
  “這是寄給我媽看病吃藥的錢,給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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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沒了,還吃什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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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愣住了:“什么意思?什么叫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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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她半個(gè)月前就已經(jīng)不在了呀?三番五次給你寫信,讓你回去見一面,你就是不吭聲!她走的時(shí)候身邊一個(gè)人都沒有,悄沒聲息就斷氣了。全靠村里幾個(gè)好心人湊了點(diǎn)錢,草草埋了。志勇啊,你媽媽就不該帶你來這大城市。城里待得久了,眼睛看花了,心也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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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失魂落魄地從抽屜里拿出鐘百鳴給他的那封信。那時(shí)候太相信鐘百鳴的話,沒有仔細(xì)看信上的日期?,F(xiàn)在他才看清,這已經(jīng)是一個(gè)多月前的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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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去了鐘百鳴的辦公室,鐘百鳴還關(guān)在憲兵隊(duì),辦公室里沒有人。抽屜上了鎖。他拿起桌上的臺(tái)燈就用燈座砸掉了鎖。拉開抽屜,里面果然還有幾個(gè)信封,收信人都是“趙志勇”。他把所有的信都取了出來,一張張展開,按照日期排好。鐘百鳴交給他的這一封關(guān)于需要錢治病的信,是放在倒數(shù)第三的位置。后面還有兩封信,一封是“母病重,盼速回”,最后一封,是“母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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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拿著所有信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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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隊(duì)長(zhǎng),今天還巡邏嗎?”幾名刑一處警員經(jīng)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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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失神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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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輪到一處例行巡邏,都在等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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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他好像聽見了,又好像沒聽見,恍恍惚惚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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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處在這邊!你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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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依然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迎頭撞上兩名警員,手里有兩封信掉在了地上,他似乎完全沒有察覺,繼續(xù)朝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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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名刑一處警員議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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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聾了一樣?!?br/>  ?
  “他把鐘副局長(zhǎng)坑了,可能知道自己要滾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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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在一旁看見這一幕,撿起了兩封信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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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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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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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信,剛剛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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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趙志勇扶著樓梯扶手踉蹌著蹲了下去,他咬著胳膊,發(fā)出沉悶的啜泣聲。顧耀東怔怔地看著他的好朋友就這樣蜷縮在樓梯上,像個(gè)小孩子一樣再也控制不住地失聲痛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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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母生前開的小面攤只剩了一個(gè)空架子,曾經(jīng)熱氣騰騰的爐灶已經(jīng)涼透了,地上倒著一兩把撤店時(shí)沒帶走的椅子,一片人去樓空的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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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扶起一把破椅子坐下,抬頭望去,周圍高樓林立,華燈初上。這個(gè)破舊的小面攤處在繁華都市的最底層,幽暗而逼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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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默默地站在一旁。兩個(gè)人就這樣望著夜空,望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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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住在你家這段時(shí)間,我去過好幾次曬臺(tái)。從那兒看夜晚的上海,特別漂亮。我第一次知道,上海的夜晚還可以是那樣的。我和我媽媽,只能從這個(gè)小面攤看這座城市。抬頭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低下頭,就是揉不完的面粉,洗不完的碗,頭頂?shù)姆比A永遠(yuǎn)不屬于我們?!?br/>  ?
  顧耀東:“其實(shí)進(jìn)警察局以后,我也在學(xué)著從其他人眼里看這個(g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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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楊一學(xué)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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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很多,楊一學(xué),齊副局長(zhǎng),肖警官,還有你?!?br/>  ?
  “剛進(jìn)警局的時(shí)候,我也想過要匡扶正義,保護(hù)百姓??墒钦嬲龅奖任疫€弱小的人向我求助,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幫不上他們,就像楊一學(xué)。如果你真的試過從我的眼里去看這個(gè)世界,你應(yīng)該能理解我做的一切?!?br/>  ?
  顧耀東心情復(fù)雜地看了看他,又望向遠(yuǎn)處:“也許每個(gè)人能堅(jiān)守的東西是有限的,但是該堅(jiān)守的地方,不能退讓。到現(xiàn)在我還是這么想?!?br/>  ?
  趙志勇笑了,說不清是失望,還是羨慕,“夏繼成曾經(jīng)說過,有時(shí)候我和你很像,單純,善良。但我們始終是兩類人。你比我更坦蕩,更磊落。其實(shí)我也試過從你的眼里去看這個(gè)世界,想知道為什么你能比我坦蕩和磊落。今天站在這里,我突然明白了。因?yàn)槟惚任倚疫\(yùn)。你在上海有家,有愛你的父母和姐姐,有不錯(cuò)的經(jīng)濟(jì)條件。耀東啊,如果我也生在那樣的環(huán)境,我也會(huì)和你一樣的,也許會(huì)做得比你更好。”說完這些,他長(zhǎng)舒了一口氣,似乎把一切都放下了,“不過現(xiàn)在明不明白都無所謂了。堅(jiān)持了這么久,到最后想留住的還是沒留住。我媽走了,我也算解脫了。”趙志勇從兜里拿出鑰匙給他,“這是你家里的門鑰匙。明天我就搬出去?!?br/>  ?
  “搬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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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顧家不是因?yàn)槲覜]地方住,你肯定也猜到了。不過現(xiàn)在我是真的打算回淮安了。我現(xiàn)在特別想我媽媽,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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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起身離開,走了兩步停下來:“耀東,有個(gè)問題,我想聽一句實(shí)話。那天你去碼頭買灸條,讓我誤會(huì)是磺胺粉。是故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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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糾結(jié)著,最終還是選擇了隱瞞真相:“我不知道你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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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趙志勇笑了笑:“不管你是什么人,鐘百鳴已經(jīng)認(rèn)定你是共黨了。聽我的,別再回警局了?!?br/>  ?
  顧耀東沉默了很久,抬頭望向小面攤上方那塊被擠壓在高樓之間的狹窄夜空,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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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三。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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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像往常一樣坐在辦公室,做著無關(guān)緊要的事。到了上午九點(diǎn)三十分,他起身離開了刑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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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前后只相隔了十來秒,趙志勇也從刑一處出來了。他拿著辭呈去找齊升平,看見顧耀東朝樓上走去,倒也沒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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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去了電訊室隔壁的休息室,熟練地用鐵絲開門進(jìn)了屋。墻上并排掛著幾件警員的警服外套。顧耀東摸出衣兜里的證件,選了其中一本照片和自己比較接近的,揣進(jìn)了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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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yàn)樘锔笔痖L(zhǎng)的斡旋,鐘百鳴從憲兵隊(duì)放出來了。九點(diǎn)四十分,他已經(jīng)到了警局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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