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是我做夢都想看到的結果?!蓖踔竞孟癖人麄z看上去更高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老王,你慢點喝,要是喝醉了,嫂子又要打我電話了。”童敏敏勸道,王志卻高興地說:“我今天高興,甭管誰都別想勸我,也包括你嫂子?!?br/> 言鼎笑道:“王隊,你這話敢當著嫂子的面說嗎?”
“你這個問題可真難倒我了,說實話,我還真不敢!”王志訕笑道,“其實啊,男人怕老婆不是壞事,以后等你們結婚了就知道了?!?br/> 童敏敏傻笑起來,王志突然語重心長地說:“言鼎啊,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不過我覺得有義務告訴你,因為你有權利知道?!?br/> 言鼎見他表情嚴肅,不得不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別緊張,其實也不是關系生死存亡的大事,只不過這件事對你來說意義很重大?!蓖踔緡@息了一聲,“我也是今天剛剛知道的消息,就算你們今天不請我吃飯,我還是得找你?!?br/> “哎呀老王,到底什么事你趕緊說呀,看你說得那么嚴重,都快急死我了?!蓖裘粢泊叽倨饋恚踔具@才說:“小道消息,人事部門剛剛給局里分了一個編制?!?br/> 言鼎不明所以,童敏敏驚喜地說:“好事啊,那言鼎不是有機會進編了?”
王志卻嘆息道:“當然,言鼎是有機會的,但目前的問題是,編制只有一個,人選卻不止一個。”
“那也得努力爭取一下?!蓖裘粽f,王志也說:“機會難得,所以我希望你能努力一下,當然,成事在人,謀事在天,最后結果怎樣雖然我們無從知道,但你一定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br/> 言鼎卻笑著說:“不就是個編制嗎?”
“話可不能這么說,有了編制,你就是正式的了?!蓖踔菊f,言鼎卻道:“我現(xiàn)在不也是正式的嗎?”
“好了好了,反正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該怎么做自己看著辦吧。”王志的話都立刻了言鼎,言鼎說:“我還能怎么做?那編制給誰不是領導說了算嗎?”
“你這傻子……”王志無奈地大笑起來。
言鼎沒想到的是,第二天祁定學就找他談話,談話的內容正是關于編制的事。
“編制給誰,是要看誰的表現(xiàn)好,誰的工作能力強,你的工作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好好干吧,編制的事我已經向局長說了,保準給你無疑?!逼疃▽W非??隙ǖ卣f,言鼎聽他這么表揚自己,心里當然十分高興,涎著臉皮問:“我沒給您丟臉吧?”
“廢話真多,我可是跟局長拍胸脯打包票的,把你好好表揚了一番,在以后的工作中,你一定要給我繼續(xù)努力,也讓我在局長面前多長長臉。”祁定學開心地說,“你小子還得給我記住一句話,任何時候都不要驕傲自滿,別以為做出一點點成績就不知天高地厚,以后的路還長,人生的路更長啊?!?br/> “記住了領導,您在部隊都這樣教我,我全都記在心里,從來都不敢忘記?!毖远πξ卣f,祁定學揮了揮手道:“去工作吧,有什么事我再找你?!?br/> 言鼎回去把這個消息跟童敏敏一說,她也替他感到高興,誰知沒過兩天,上面就傳來消息,說編制人選已經定了。
言鼎正興奮地等待宣布消息,結果卻給他潑了一瓢冷水,編制給了其他人,他沒去找領導,童敏敏卻先去了,帶著質問的口氣問:“祁局,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定學不明所以的反問:“什么怎么回事?吃了火藥了?說清楚。”
“編制人選不是定了言鼎嗎?”
“你是為這事來找我?”祁定學帶著笑意,“這件事說來很復雜,但是既然已經定了別人,上面自有考慮。”
童敏敏知道從他這兒無法得到答案,正要走,祁定學叫住了她:“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你心里明白就行,我已經盡力了?!?br/> “但是論能力,工作水平,言鼎應該是最適合的人選,為什么會臨時變了?”
“適合歸適合,現(xiàn)實歸現(xiàn)實,這就是結果,下次吧,下次有機會我會再幫他爭取?!逼疃▽W的口氣很硬,“言鼎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我能做主,能不盡力幫他?有些事你們自己心里明白就行?!?br/> “我就是不明白!”
“不明白就回去慢慢想明白吧。”
在下班回去的路上,童敏敏才告訴言鼎自己去找了祁定學,言鼎不以為然,說:“多大點事兒,沒了就沒了,反正我也閑散慣了,也不一定會在公安局干一輩子,如果有了編制,不是把自己給困死了?”
“你就作吧,離開公安局你還能干什么?”童敏敏毫不客氣的反駁道,他笑著說:“我渾身是力,干什么不是干,算了,這件事以后再也不提了,就當從來沒發(fā)生過?!?br/> 童敏敏不快地說:“黑幕,這件事背后一定有黑幕?!?br/> “有黑幕又能怎樣?黑幕多了去,何必在乎那么多呢?”言鼎輕松地說,“祁局如果能幫上忙,我的事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現(xiàn)在事情黃了,說明他有苦衷。”
“不是他親口答應你的嗎?”
“是啊,所以我才說他有苦衷嘛。”言鼎拉著她的手,“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我?guī)闳ヒ患倚麻_的餐廳,保準你喜歡?!?br/> 第二天一早,新街就出了大事。
童敏敏帶人趕到時,只見建安公司門口堵了好多人,亂糟糟一片,人群中間的地上用白布蓋著一具尸體,邊上跪著一對母女,正在嚎啕大哭。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原來,這些民工全是建安公司的,公司欠了他們每人很多工錢,要了將近一年,但公司一分錢也沒給,工人們被逼無奈,只好去工地上鬧,結果鬧出人命,一位工人在跟公司的人發(fā)生肢體沖突的時候,被挖掘機碾死。
言鼎心里萬分難受,看著現(xiàn)場的慘狀,拳頭開始發(fā)癢。
童敏敏在辦公室見到了建安公司的一個副總林志華,他一臉無奈地說:“整件事真不是你們看見的那樣,我們公司也是受害者呀?!?br/> 童敏敏冷冷地質問道:“你們公司欠薪不給,現(xiàn)在還弄出人命了,恐怕你們應該給個合理的說法吧。”
“是,是,不過今天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我們也很無奈?!绷种救A一臉苦逼,“一年前,我們公司已經把工錢結算給包工頭了,但是包工頭突然帶著錢失蹤,你說我們不也是受害者嗎?”
言鼎終于忍不住,厲聲質問道:“現(xiàn)在鬧出了人命,人命關天,那些民工只是為了討回屬于自己的血汗錢,他們錯了嗎?包工頭跑了,你們公司就沒有責任?你下去看看那些工人,還有死者的親屬,你們良心會過得去嗎?”
“死人事件只是個意外……”
“但是你們手上已經沾染了民工的獻血?!毖远獠淮蛞惶幊?,“你們每個人都是兇手,必須為這件事付出代價。”
又是一件因為討薪鬧出人命的案件,想起不久前接二連三發(fā)生的群體討薪事件,在回去的路上,言鼎嘆息道:“這個世界是不是瘋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為什么債主反而成了弱勢群體?”
“那是因為民工本身就是弱勢群體?!蓖裘粽f,言鼎悲切地說:“像建安公司這樣逼死人命的,政府應該從上到下,嚴懲不貸?!?br/> 童敏敏不解地問:“你今天這是怎么了?在現(xiàn)場受感染了?”
“你難道沒有被感染?”他反問,她說:“我們是執(zhí)法部門,在所有案件中都必須客觀的去面對當事人雙方,所以絕不能意氣用事。”
“這不是意氣用事,包工頭跑了,我們就要想辦法抓人,不然那個民工就白死了?!?br/> 童敏敏道:“你說得對,當務之急是要抓住包工頭,但是怎么找到包工頭,你有辦法嗎?”
“一定會有的,我一定要親手抓到那個混蛋!”
包工頭叫吳仁義,但是名不副實,既不仁也不義,其實他并沒有離開這個城市,只是拿著民工的血汗錢躲了起來,當他知道因為民工討薪鬧出人命時,便感覺事情鬧大了,打算逃之夭夭,出去避避風頭。
受過偵查訓練的言鼎很快就查到了吳仁義的家庭住址,和同事曹磊來到一百公里外的一個小城鎮(zhèn),找到吳仁義的家,見到了他年邁的父母,他父親非常謹慎,面對突然而至的幾個陌生人,帶著防備的口吻問:“你們找我兒子干什么,他已經大半年沒回家了?!?br/> 確實,吳仁義已經大半年沒回家,但會偶爾給家里打電話。
言鼎裝作非常熱情地說:“叔叔,我是仁義的朋友,在一起做過建筑,但大半年沒聯(lián)系過了,這不剛剛接了個大工程,打算約他一起干。”
“他沒回來,你們打他電話吧。”
“他換號了,我們不是沒他號碼了嗎?所以根據(jù)他之前給我們的地址,我們才找到這兒來?!毖远Π言缫丫幒玫闹e言背了一遍,吳仁義的父親盯著他看了很久,但最后說:“你們走吧,仁義這半年來沒回過家,也沒打過電話,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br/> 言鼎還想說什么,吳父已經轉身進屋,還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