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仙城。
顧府。
當(dāng)陸玄和程靈竹兩人在顧府仆人的帶領(lǐng)下，進(jìn)入專門的宴會大廳時，顧陽已經(jīng)在那里等候了。
顧家是青仙城三大家族中，實(shí)力最強(qiáng)、財(cái)力也最雄厚的那個。
正因如此，顧府修得富麗堂皇，用來招待客人的宴會廳很大。
因?yàn)轱埦诌^后要談些隱秘的事情，所以顧陽命人在宴會廳內(nèi)設(shè)了屏風(fēng)，圍成了一個包間。
“伍大人蒞臨，寒舍蓬蓽生輝啊。”
顧陽起身，臉上帶著和氣的笑容，向陸玄行禮。
陸玄同樣回禮，帶著笑容與顧陽寒暄。
兩人聊了兩句之后，顧陽轉(zhuǎn)向陸玄身旁的程靈竹：
“不知這位是……”
“本官的師爺，一直跟著我的?！?br/>
陸玄說道。
這句話是用來向顧陽解釋，“程師爺”是自己帶到青仙城里的，屬于縣長的自己人。
待會兒要談事情，不用避諱。
于是顧陽再向師爺拱手問好，一番客套過后，三人重新入座。
顧陽同樣帶了人，一名管事模樣的家伙跟在他身旁，此人是顧陽的“幫閑”，負(fù)責(zé)敬酒暖場，烘托氣氛。
請縣太爺前來赴宴，當(dāng)然不能只是吃吃吃。
顧陽一聲令下，顧府的仆人上前，將屏風(fēng)撤掉。
宴會廳很寬敞，為了招待縣太爺，顧陽早就安排好了府中的歌姬舞女。
等陸玄坐下之后，就開始上才藝。
顧家雖然是當(dāng)?shù)鼐薷?，世代累積，但偏安一隅，確實(shí)沒什么文化。
表演很俗氣，姑娘們的裙擺很短，衣襟開叉很大，身上穿的很少。
陸玄用嚴(yán)肅的目光進(jìn)行集中批判。
程靈竹看著他目不轉(zhuǎn)睛的樣子，磨了磨銀牙，踩了一下他的腳。
“伍知縣以為……我這府中的舞女如何？”
顧陽問道。
陸玄稱贊道：
“身嬌體軟、顧盼生姿，都是美人……顧老爺?shù)难酃庾匀皇菢O好的?！?br/>
“知縣大人懂我。”
顧陽眨眨眼，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我聽聞伍大人上任之后，解決了不少疑難案件，被百姓奉為青天，顧某心生佩服啊。”
“不過是斷了些案子罷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br/>
陸玄很謙虛。
“縣長大人是青仙城的大青天，大英雄?！?br/>
顧陽提高了聲調(diào)：
“自古美人配英雄，我見伍大人也是愛美之人，我府中有一舞女，擅吹拉彈唱……今日贈與大人，如何？”
擅吹拉彈唱……
陸玄心說你這不是舞女，你這是歌姬吧？
對于這種大戶人家，將姬妾拿出來招待客人，是很司空見慣的事情。
同樣的，贈送歌姬舞女用來示好，也很常見。
顧陽坐在陸玄對面，面帶微笑。
程靈竹坐在陸玄身旁，雙手抱胸，也不說話，只是瞇著眼看著他。
陸玄：“……”
沉默一陣后，他對顧陽道：
“顧府培養(yǎng)出這樣一位美人，只怕是用了不少財(cái)力人力的，本官若是受了，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啊……”
“這有什么過意不去的？”
顧陽義正辭嚴(yán)道：
“縣長是咱們青仙城的父母官，為了咱老百姓，每天都鞠躬盡瘁。
如此大恩，莫說區(qū)區(qū)一個舞女了，這顧府里的所有東西，只要伍大人看上了，隨便拿！”
陸玄眨眨眼：
“顧老爺言重了，本縣怎么能拿你的東西呢？”
他特意在“伱的”上面加了重音。
“伍大人，咱們這是一起發(fā)財(cái)嘛，哪有什么你的我的?！?br/>
顧陽聽出了他的意思，“這不都是……為了青仙城嘛?！?br/>
“對，為了青仙城?！?br/>
陸玄笑著舉杯：
“我敬顧老爺一杯?！?br/>
顧陽連忙舉起面前的酒盞：
“不敢不敢，該是顧某來敬縣長，敬師爺才對?！?br/>
說罷，他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歌舞表演看完，屏風(fēng)歸位。
一處私人空間再度形成。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主賓雙方都吃得差不多了。
氛圍到了之后，顧陽使了個眼色。
跟著他的那名幫閑起身告辭。
除了此人之外，場中的所有丫鬟仆人，舞女歌姬都離開了宴會廳。
雖然剛喝過酒。
但顧陽的眼神仍然清明。
他壓低聲音：
“這筆生意……伍大人打算怎么做??？”
“伍某剛來青仙城任職，人生地不熟。”
陸玄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倒想聽聽顧老爺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先搜刮那群泥腿子了?！?br/>
顧陽理所當(dāng)然：
“過段時間是青仙節(jié)，百姓都要上供青仙，我們青仙會出面，可以借機(jī)收一次錢?！?br/>
他看著陸玄：
“等青仙節(jié)結(jié)束，修葺城墻、水利河道、出城剿匪……又是一筆大進(jìn)項(xiàng)，不過這就要靠知縣大人幫忙了。”
顧陽之所以要跟知縣合作，就是要借這個官府的名頭。
哪怕青仙會在城內(nèi)一手遮天，終究也只是個民間社團(tuán)，名不正言不順。
每年青仙會收過稅之后，都會把屬于縣衙的份額一分不少地劃過去，甚至還要多給許多。
畢竟縣長死了可以再換，但如果稅交不上去，朝廷就要懷疑你的忠誠了。
“每年青仙城的老百姓，給青仙會交那么多錢，身上還能榨出來油水嗎？”
陸玄問道。
“大人有所不知?！?br/>
顧陽說道：
“這群泥腿子，慣會偷奸?；?，什么每月收入，每年交稅，都往少了報，一個個地在那兒哭窮，都是欠收拾的?！?br/>
“跟幾位家主相比，他們可不都是窮鬼嗎？”
陸玄意有所指。
“誒，大人這可冤枉我了?！?br/>
顧陽嘆氣：
“我這一大家子，府上少爺小姐，丫鬟仆人，每天的吃穿用度，消耗可大得很啊，有時候還要向外舉債呢?！?br/>
陸玄聽著覺得好笑。
青仙城誰不知道，這三大家族都是放高利貸的，這時候居然哭窮，說要去借外債。
可謂睜眼說瞎話了。
“不知伍知縣有什么高見嗎？”
顧陽問道。
“兩個點(diǎn)?！?br/>
陸玄沉吟片刻：
“第一，修城墻、修水利、出城剿匪的借口都用爛了，咱們換個能多收錢的。”
“換什么？”
顧陽來了興趣。
“黑蓮教。”
陸玄敲了敲桌子。
顧陽聞言，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這……這黑蓮妖人，可不是好相與的啊。”
“欸，顧老爺少安毋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