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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發(fā)皇妃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結局 五

????不可能!”沉聲否決,這是宗政無籌的一反應?!拔也豢赡苁撬膬鹤?!你要找的人身上有龍形胎記,而我身上,并無任何胎記。”他說得如此肯定。
  
  ????“你身上當然沒有,”傅鳶接口,唇邊笑容益發(fā)燦爛,“因為當初抱走你之后,為了不被認出來,我讓人將你身上的胎記除了,否則為何你腰側為何從小便有一個長不平的疤?”
  
  ????宗政無籌身軀巨震,面上血色褪盡,“我不信!”他就急急出口否認。半生在刀尖上行走,從未有過這般惶恐。
  
  ????“你可以不信。哀家不逼你。”傅鳶笑得淡然,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宗政無籌手心冰冷,身子僵硬,他不信,不信!目光轉向其他人,看宗政無憂面容冷峻,眼光復雜,宗政殞赫目帶愧疚和擔憂,而他愛的那個女子垂著眼,神色間依稀能看出憐憫和不忍……他腦子里轟鳴一聲巨響,他被震在了原地,再也動彈不了。
  
  ????一顆心,仿佛被浸入了寒冬臘月的冰雪里,凍得麻木。當意識到他也許不是那個女人的兒子時,他便心如刀割,不敢深究,如今竟然還告訴他,他其實是他所恨之人的孩子!他不能接受!
  
  ????緩緩抬眸,他看著那個女人嘴角的笑容,那笑容是多么的溫柔,就好像兒時偶爾偷見一面時,她緊張的詢問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傷?
  
  ????為什么?那樣真切而溫暖的關懷,背后隱藏著的卻是這樣一個滔天的陰謀!一個人的偽裝,怎能修煉到那般爐火純青的的地步?!以至于在那些年里,他會懷疑身邊所有的人,唯一深信不移的……就只有他的母親核心地根深蒂固的仇恨。然而,這一刻,她卻告訴他。恰恰是這些深信不移的東西,才是徹頭徹尾的騙局!
  
  ????五年的逃亡,在鮮血和尸體里掙扎……在黑夜的雪地里艱難地像狗一樣的爬行……在冰冷的湖水中與死亡做抗爭,一心念著他的母親還在受苦,他要活下去,活下去才能營救母親……那時候,他才五歲!
  
  ????多年沙場生涯,沖鋒陷陣,傷痕累累,費盡心機拼命的往上爬……十三年里,為了記住母親曾經(jīng)受過的痛苦,他任人將那樣尖利的帶著倒刺的鉤子,狠狠地穿透他的脊梁骨,再根根拔出來,白骨森森,血肉飛濺……那是怎樣的一種滋味???身體與心靈的雙重痛楚,即便是咬碎了滿口牙也無法抑制的顫抖……這一切的一切,他心甘情愿的承受著,為的是他的母親!
  
  ????然而,可悲的是,他做夢也想不到,這一切的一切,竟然是假的!仇恨是假的!母愛是假的!全都是假的!那只不過是她用來操縱他的武器罷了!
  
  ????他二十多年的人生,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的世界,轟然倒塌。曾經(jīng)的信念,支撐他活下的目標,都在此刻,將他嘲弄的體無完膚。
  
  ????看看他這二十多年都做了些什么?執(zhí)著于仇恨,拼盡一切往上爬,到頭來,他所報復的,全都是他最親的人。篡權奪位,毒害父親,利用妻子,羞辱兄長……還有。還有他的默認,促成了他的母親被挫骨揚灰的結局!
  
  ????宗政無籌手中的劍掉到地上,“當啷”一聲響。尖銳的聲音直刺他的靈魂,將他剖解的支離破碎。渾身的力量陡然被抽了個干凈。
  
  ????生命已無以支撐,頎長的身軀就往高臺邊傾倒而下。
  
  ????“阿籌!”
  
  ????漫夭驚呼,忙伸手拽住他,但他的身子已滑下了高臺,險些將他也扯下去。宗政無憂眼疾手快,拽住了她,兩個人才免于葬身火海。宗政無憂神色復雜變幻不定,眼中隱現(xiàn)怒意。
  
  ????傅鳶身子一動,眸光微微變了幾變,那一愣之下幾欲脫口而出的“籌兒”終是有意識地咽了回去。
  
  ????宗政殞赫眼中驚恐之色一閃,見他被拉住,稍微松了口氣。
  
  ????漫夭蹲坐在地上,一手抓著他有些吃力,皺起眉,低頭看見他目中晦暗,如一片死灰般的慘淡無光,全無生氣。那是一個人堅守多年的信念徹底毀滅后的萬念俱灰。她心間一疼,急忙勸道:“阿籌,你還有我們,我們是你的親人??!”
  
  ????傅籌的身子掛在空中,緩緩看著他心愛的女子,她那隨風飄揚的一頭白發(fā),是他曾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證。那一日,十萬人見證的慘烈一幕像烙印一般刻在了他的生命里,當看到她走出紅帳的那一刻,他以為,那的悔恨和窒痛就是他此生之最,卻原來,那只是個開始。
  
  ????聽說地獄一十八層,他曾想試試到底有多深,如今,他知道了,在他世界里,地獄,永遠無邊無盡。
  
  ????“容樂……對不起!”從胸腔內發(fā)出的聲音,讓人聽著心都會發(fā)顫。
  
  ????漫夭仿佛感受到了他心底那巨大的無法說出口的悲痛和絕望,在她心里傅籌是那樣堅毅而強大的男子,他總是運籌帷幄,心思深沉的讓人看不透,就連她殺他的時候,他都能那樣泰然自得的甘心承受,她以為這樣的人,有什么能夠打倒他??墒?,有些真相,殘忍到遠比死亡更容易摧毀一個人的意志!
  
  ????她聲音微微哽咽,“我原諒你了!你快上來。”
  
  ????宗政無籌那死灰般的眼睛因那句原諒蕩起一絲欣慰,但那不足以喚起他生存的勇氣,他仰著頭,癡癡地望著他一生中的摯愛,帶著回憶般的神情緩緩地說道:“容樂,我真的曾經(jīng)決定過不再利用你。那封休書……我寫了整整十四遍才寫完整?!?br/>  
  ????休書?漫夭一愣,想起他是曾給過她一樣東西,被包了一層又一層的嚴嚴實實的信件般的東西,她一直沒有打開看,原來那竟是休書?!他從那時候起,就已經(jīng)做好了失敗的準備。她臉色微變,心口發(fā)澀。為了那件事,她一直恨他,很了很久,可現(xiàn)在,她卻再也恨不起來,怨不起來。
  
  ????宗政無籌眼神蒼茫,繼續(xù)道:“盡管你說如果我敗了,你會與我同生共死,但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你陪我去死……雖然我知道,如果他敗了,你也同樣會隨他而去,但我還是舍不得你陪我去死。我一直都很清楚,那場戰(zhàn)爭,無論結果如何,我始終都是輸?shù)哪且粋€?!?br/>  
  ????他緩緩述說著那份藏在心底的無人可以撼動的愛意,聲音是多么的凄涼無奈。
  
  ????十一月的天空忽然飄起了鵝毛大雪,在凜冽的寒風中飛揚亂舞,鋪天蓋地地朝這個世界席卷而來。潔白的顏色,像是由上天舉行的一場盛大的葬禮,無聲的哀悼著人間的一幕幕慘劇。
  
  ????宮殿的飛檐旁飛過幾只鳥兒,撲扇著翅膀,在寒冷的空氣中發(fā)出幾聲哀鳴。
  
  ????漫夭喉頭一哽,眼眶便紅了。原來她那時的心情,他都了如指掌,可他還是寫下了那封休書。她轉過眼,不看他那令人心疼的碎裂眸光,只手上死死抓住他不放。
  
  ????宗政無籌目光忽然灼熱,又問:“你曾經(jīng)說……差一點愛上我,是……是真的嗎?如果沒有那件事,你真的會愛上我?哪怕是一點點?!边@是他一直都想知道的答案,很想知道。
  
  ????漫夭低下頭,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如果她說不是,他會失望,會難過。如果她說是,那只會令他更加痛恨他自己。無論是或不是,對他而言,都是一種打擊。
  
  ????宗政無憂面色一沉,掃了眼站在一旁神色不明的傅鳶,他上前不容抗拒的一把將宗政無籌扯了上來,摔到地上。他眸光復雜,沉聲道:“她還沒死,你就想先死嗎?”
  
  ????宗政無籌身子一震,抬眼看了那個玩弄他們命運的女人,心中所有的悲痛全部化作深恨,那雙空茫的雙眼漸漸燃起怒焰,他撿起地上的劍,站了起來五指緊握住劍柄,手指青白,額頭青筋暴起,一步一步,緩緩朝傅鳶走去。
  
  ????“你,竟欺騙我二十多年!你要付出代價!”他咬牙切齒,眼中邪光大盛,閃爍著兇狠殘暴的嗜血光芒。手中青峰長劍,直指傅鳶咽喉處。
  
  ????傅鳶目光微微一顫,眼底掠過一絲幾不可見的復雜,面對這來勢凜冽兇猛的劍氣,她面上神情依舊不變。她站在原處,望著這個叫了她二十多年母親的兒子,她沒有動。
  
  ????“慢!你們不想要他的命了?”天仇門門主突然厲喝一聲,手中長劍貼緊宗政殞赫的脖子,一道血痕立現(xiàn)。
  
  ????宗政無籌的劍尖抵在傅鳶咽喉上遽然停住,嗜血的目光中劃過一絲異色,“為什么不拔劍?你就那么篤定我會在乎他的性命?”
  
  ????傅鳶道:“因為我了解你?!?br/>  
  ????宗政無籌眸色一深,劍尖就往前遞出幾分,刺破肌膚留下一串血珠。
  
  ????天仇門門主眼光頓變,就要有動作,傅鳶卻笑著回頭對宗政殞赫說:“你看,連籌兒也恨我了。你高興嗎?”說完她望向坐在椅子上的容齊,那不染笑意的美麗雙眼掠過幾許悲哀。
  
  ????宗政殞赫斜目怒視,面部抽了一下。
  
  ????傅鳶又道:“你怎么不說話?哦,我忘了。你開不了口?!彼坪跽娴氖峭浟耍忠稽c,隔空替他解了啞穴,似笑非笑道:“剛認了兒子,總得說幾句話才好?!?br/>  
  ????大概是太久沒有說話的緣故,宗政殞赫的聲音嘶啞得不成聲,他濃眉緊擰,恨道:“朕真后悔,當初沒殺了你這個狠心的女人!”
  
  ????傅鳶道:“你后悔的事情多著呢,不只這一件。論狠心絕情,我遠不如你!若不是我有先見之明,趁你不在皇宮,偷偷抱走了這個孩子,恐怕你回宮的一件事,就是要了我的命。我們兩,誰比誰狠心絕情,沒人比你更清楚?!?br/>  
  ????宗政殞赫眼神閃了閃,微微干裂的唇緊緊抿著?!澳沐e了,朕并未想過要殺你,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待著。”
  
  ????“安安分分?如何才算安安分分?守著凄清的冷宮任你宰割么?”舊事重提,傅鳶隱藏在心底的刺痛浮上心頭,她嘴角噙著一抹恨怒,“我為什么要安安分分?你為了權力,用虛情假意欺騙我的感情,獲得我父親的傾力相助,才登上皇位。我以為你真的會像你所說的那樣,后宮三千佳麗獨寵我一人,誰知,你登上皇位后處心積慮想處置我父親,最后將我傅氏一族斬盡殺絕……你如此忘恩負義,叫人痛恨之極!”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是經(jīng)歷了二十多年的刻骨仇恨沉淀以后的平靜。她的笑容十分溫柔,卻毫無感情,溫柔的能看出一抹殘忍。
  
  ????宗政殞赫沉聲道:“是你父親擁兵自重,企圖當朕是傀儡,朕身為一國之君,捍衛(wèi)皇權,豈能容他?至于你,朕曾覺得有所虧欠,本想好好待你,但你的所作所為,讓朕心里對你僅有的虧欠也消磨殆盡。你可以恨朕,但你不該傷害云兒和朕的兒子?!?br/>  
  ????傅鳶冷笑道:“我不稀罕你那點可憐的愧疚,我只想要你跟我一樣痛苦,甚至比我更痛苦。你生在帝王之家,兄弟、父子相殘的慘劇每日都在上演,你一定不會了解,一般人失去骨肉至親的痛苦。所以,我想讓你嘗嘗,失去摯愛的滋味。讓你也明白,何為骨,何為肉?”
  
  ????宗政殞赫眼光沉痛,失去摯愛的滋味他已經(jīng)嘗過,錐心蝕骨的痛,萬念俱灰。他看著身邊的女人,恨道:“你怎么對云兒下得了手?她那么善良,一直將你視作朋友?!?br/>  
  ????傅鳶眸光一閃,淺淺的掙扎在眼底一閃而逝,她仰起頭,忽然有些激動,“就是她的善良,還有你的絕情,把我送進了地獄!明明是她招惹了容毅,憑什么讓我來承受結果?當你為了保她,設下圈套,將我當做她送給別的男人,令我遭受非人的凌辱……你就該想到這種后果!”說到這里頓住,她眼中的平靜被撕裂開,痛楚傾溢而出,面色陡然蒼白,聲音也顫了起來。
  
  ????往日記憶不堪回首,她閉上眼睛,平息著劇烈起伏的胸口,半晌才道:“三日三夜……我喊啞了嗓子,也沒人來救我。枉我貴為一國之后,卻被你送給別人當做玩物……可笑的是,我還被蒙在骨里,回到宮中,躲在寢宮不敢出門一步!我覺得自己骯臟不堪,愧對于你,幾次欲尋短見……若不是秦申阻攔,我連死了也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的設計!我有多恨……你知道嗎?”
  
  ????當往事被揭開,盡管已相隔二十多年,她依舊如萬箭穿心,痛不堪忍。傅鳶仰起頭,就差那么一點,眼淚便要留下來,她硬是給吞了回去。那一年,他發(fā)過誓言,此生絕不再為他流一滴眼淚,絕不!
  
  ????天仇門門主瞳孔一縮,手中的劍又逼近幾分,他真想立刻切下宗政殞赫的人頭,來祭奠那女子的悲痛。
  
  ????漫夭聽著心中一驚,原來傅鳶竟還有這樣的經(jīng)歷!同為女子,她不禁有些同情傅鳶,被心愛的男人送給別人當玩物,的確是女人的極致悲哀了!只是,她不該因自己悲哀又去制造更多無辜之人的悲哀。
  
  ????宗政無籌握劍的手顫了一顫,眉心蹙起。
  
  ????宗政殞赫眼光略變,沒有說話。那件事,他確實有負于她,但他當時也是出于無奈。如果說說有錯,錯就錯在他身為一個帝王不應該有,尤其是在那個內憂外患,動蕩不安的時期,想要守住一份完整的,更是難上加難。捍衛(wèi),就必須掌控皇權,必然要有所犧牲。
  
  ????傅鳶深呼吸,頓了頓,又道:我本沒想過留下那個孩子,我恨透了容毅,怎會想為他生孩子?是你,害怕我生下男孩,你不得不兌現(xiàn)當初的承諾,便三番四次下毒,才讓我下定了決心留下那個孩子,定下了這復仇計劃。那時候我沒想到她懷著的竟然是兩個孩子,這樣更好,更方便我的計劃。宗政殞赫,即便是現(xiàn)在,你欠我的……仍然太多!你還企圖用‘天命’讓我忘記你對我所做過的一切,利用我控制我父親留下的殘余勢力,真是癡心妄想!我豈會讓你如愿?”
  
  ????宗政殞赫道:“朕是想給你一條活路,你自己不知好歹。你已經(jīng)做了這么多事,你還想怎樣?”
  
  ????傅鳶道:“我只想讓你明白,今日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我的兒子已經(jīng)死了,但你的兩個兒子卻還活著,所以,他們的痛苦遠未結束。你就等著仔細欣賞吧。”她拿眼角余光謝謝掃過漫夭與宗政無憂二人。
  
  ????宗政無憂面色陰鶩,鳳眸冷光直射,“哼!在此之前,朕會現(xiàn)讓你償還欠朕母親的債!”
  
  ????傅鳶忽然笑道:“也罷,既然欠下了,總是要還的。你們兩個一起上?”
  
  ????“朕一人足矣!”
  
  ????“我一個人就足夠?!?br/>  
  ????宗政無憂與宗政無籌異口同聲。
  
  ????傅鳶無所謂道:“那就一起上吧。若能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打敗哀家,就算你們贏,哀家就留宗政殞赫一條命。如若不然,他就只有死。”說完,她親自點上一柱香,再拿了一把劍在手。
  
  ????望著手中的劍,感覺有些陌生。她有多久沒拿過劍了思緒倏然飄遠,眼前浮現(xiàn)出那個曾不甘心命運安排而離家出走的女子。那時候,她是多么的年輕,擁有一顆自由而瀟灑的靈魂。只身入江湖,仗著身負絕學,而無所畏懼。只是,從何時起,她開始變得面目全非?為情所困,被仇恨禁錮了靈魂。
  
  ????她深吸一口氣,收斂思緒,提著劍,一躍而至高臺上兩丈之高的的石柱上。她單腳腳尖立于石柱之頂,寒風鼓動著她華麗的衣裳,衣裙飄起,廣袖飛揚,她頭上的金釵步搖墜子被風吹的偏離了原先的軌道。她面色平淡,沒有如臨大敵該有的鄭重和緊張。手中長劍斜指著深宮方向,劍氣蕩空,寒光森森閃耀,在穿透漫天飛雪的白光下,刺人眼目欲瞎。
  
  ????宗政殞赫目光一怔,眼神微微透著飄渺,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幕。紫竹臺,飛瀑巖下,她一身淺藍衣袍,足點清溪,一劍挑起翻浪,在落水四濺之中,劍舞如繁華盛放,美得像是身置萬丈光芒之中的絕世仙子,于巖石之上刻下一行字:“愿得一人,白首不相離”。然后,她回眸望他,鄭重問道:“我一生只此一愿,你能做到嗎?你若能,我便放棄自由跟你走?!?br/>  
  ????也許,真的是他錯了!宗政殞赫緩緩垂頭,閉上眼睛。
  
  ????宗政無憂抿著唇,鳳眸微瞇,一抖劍便是一道沖天劍光,氣勢無以倫比。他縱身躍上另一臺石柱,宗政無籌亦是如是。
  
  ????沒有任何客套,宗政無憂揮劍直劈,毫不猶豫,傅鳶不避不閃,橫劍直擋。
  
  ????一聲錚鳴,劃破蒼穹,刺耳欲聾。灌注了渾厚內力的兩柄長劍相擊,從劍尖一直擦到劍柄相接處,火花飛揚四濺,綻出一片帶有死亡之氣的的絢爛光華。
  
  ????尖銳的劍氣遭遇同等強勁的內力,爆炸般的猛然向四面八方滌蕩開來,宗政無籌飛身避過,他身后的軒轅殿發(fā)出“轟隆”一聲響,房屋頂蓋被那劍氣橫掃,似讓神斧橫劈般的整個掀翻了去。橫梁坍塌,飛瓦亂射。瞬時,天地晦暗,烏云攏聚,狂風暴起。
  
  ????漫夭怔住,這是她一次見宗政無憂真正意義上的出手,比她想象的還要高出許多,而傅鳶的武功更是超乎尋常的厲害。兩人一擊之下,宗政無憂與傅鳶皆被內力反震回去。
  
  ????百丈之外的大軍遠遠看到縱身飛躍的、在石柱上的宗政無憂和傅鳶二人,他們開始騷動不安。
  
  ????一名將軍著急了,上前對無相子道:“元帥、王爺,里面打起來了,皇上會不會有危險?。课覀兛爝M去護駕吧。”
  
  ????九皇子見一回合兩人都退出很遠,不禁心驚,七哥的武功他太了解了,沒想到起云太后如此厲害,竟能與他的七哥抗衡!可惜父皇還在她手里,不然大軍沖進去,數(shù)萬箭齊發(fā),她再厲害也沒用。他想了想,提議道:“無相子,我們繞道后面,偷偷潛進去,萬一有個什么事,也好幫忙?!睙o相馬子原本擔心啟云太后利用皇妃威脅皇上,但此刻見里面打起來,他反而放心了。用手順了順的鬃毛,他淡定道:王爺無需擔憂,皇上的實力,您還能不知道嗎?“想當年,他自命不凡,傲視武林群雄,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卻在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神秘少年手上沒走過二十招,險些被一劍劈成兩半。他當即發(fā)誓,從此跟隨那個少年,直到有朝一日,他能夠打敗他為止,而后一月,那少年連挑江湖最神秘的七大高手,便有了修羅七煞,有了無隱樓。他們八人誓死效忠他,但他們都有一個心愿,那就是打敗這個少年。多少年過去了,那人不再是當年的神秘少年而他們也不再如當年那般輕狂浮躁,曾經(jīng)的心愿竟也在不知不覺中臣服于那個天生的王者。
  
  ????九皇子自然是相信他七哥的武功和能力,但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人家有人質在手。七哥表面上看上去是什么都不在乎,其實他心里還是很在意父皇的。他轉頭見蕭可逗孩子逗得正起勁,不禁奇怪道:“誒,你還有心思逗孩子玩?。磕悴粨牧г聠??”蕭可白了他一眼,“公主姐姐武功那么高,我不擔心她受傷,我只擔心……”
  
  ????“擔心什么?”
  
  ????蕭可想了想,才道:“公主姐姐體內的毒已經(jīng)解了,可是我覺得她的身體還是有問題?!烀缘?,在她的體內太久,心脈已經(jīng)受損了。我擔心他這才情緒太激動,過度悲傷,只怕……會留下心悸的毛病。如果輕還好,如果重,那就麻煩了!唉!”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軒轅殿外高臺,打斗激烈。宗政無憂眸光邪肆如魔,眼底透出心里的沉沉恨意。
  
  ????這一刻,他已經(jīng)期盼很久了‘1是將這個女人碎尸萬段還是凌遲三千刀留她一口氣,他還在考慮。
  
  ????又是幾個回合,劍氣騰空,風聲凌厲,將整座高臺籠罩其中,給人一種強烈的壓抑感,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他們的身影快如鬼魅,令人分不清哪個是劍影哪個是人影?兩人的武功似乎不相伯,眼看一炷香燃了過半,誰也沒有敗的跡象,漫夭不由得有些擔心。
  
  ????宗政無籌望著被閃爍的劍光籠罩下的二人,眉頭緊擰,他知道傅鳶會武功,卻不知她的武功這樣好!低頭看底下的香已燃了大半,他望了宗政殞赫一眼。雖然他不是傅鳶的兒子,可那五年的追殺為他帶來的痛苦是誰也抹殺不掉的,盡管那個人不知道是他。而他一生所受的苦痛和折磨,這個人脫不了干系。他能因為知道自己不是傅鳶的兒子,遍布很那個人么?這一切,都是那個人造的孽!可他畢竟不忍心讓他死。
  
  ????雪越下越大,短短半柱香的功夫,遠處的地面已經(jīng)被鋪了白白的一層,只有這火盆周圍,雪未落便已經(jīng)化了。
  
  ????宗政無憂見時間不多,劍越揮越急,氣勢愈發(fā)的凌厲,不可阻擋。遭遇漸漸落了下風,尤其是宗政無籌加入之后,傅鳶更是險象環(huán)生。
  
  ????天仇門門主的神色也不復鎮(zhèn)定,眼中帶有緊張之色。漫夭眸光一轉,趁他分心之時,急速朝他掠了過去,到了跟前,天仇門門主才警覺,目中一怒,手中的劍就想往宗政殞赫脖子抹去。
  
  ????漫夭大驚,她手中無劍可阻,想也不想,便凝聚內力,抬手一把握住劍身。預料之中的痛沒有感覺到,手中的劍發(fā)出被折斷的錚錚之聲,從她手心握住的位置一直到劍柄處,寸寸斷裂,掉在地上。
  
  ????漫夭怔了怔,她還沒能適應自己內力遽增的事實,看著自己的手,有些發(fā)愣。而天仇門門主更是震住,沒料到她的功力于三年前相差居然如此之大,沒防備,才會被碎了劍。他立即棄了劍柄,五指張開往宗政殞赫的喉管處抓去,去勢決然。
  
  ????漫夭回神,連忙伸手扣向天仇門門主脈搏,既快且狠,天仇門門主眼光一變,手腕立時一翻躲過她的手,該抓為敲擊后頸。漫夭一個旋身,來到側方,手在阻擋他手勢的同時,右腿疾抬,朝沉重的鳳輦椅塌用力踢一腳,椅塌平移,劃出三米多的距離,宗政殞赫便離開了天仇門門主所能控制的范圍。她才松了口氣,專心迎敵。而自始而終,身處危機中的宗政殞赫臉上的神色都沒有變過,他只是定定的望著半空中打斗的三人。
  
  ????漫夭雖有了容齊的內力,如今這個天下能成為她對手的人不多,但天仇門門主算得上是一個。她從小修習的是劍法,赤手空拳相斗,她沒多大的優(yōu)勢,而天仇門門主的拳掌套路極為詭異,防不勝防,她小心應付了十來招,身后忽有一物砸在地上,她看到天仇門門主神色大變,招式也凌亂了幾分,她瞅準時機,一掌擊中他胸口,這一掌力道極重。
  
  ????天仇門門主悶哼一聲,退了七八步才堪堪立穩(wěn),哇的吐出一口血,面上的蒙面黑布掉落下來,露出一張長年不見光的面頰,盡管從灼傷的程度來看,應該已過多年,但仍然慘不忍睹。而在那張燒毀的面容下面的脖頸處,一塊烏紫色的橢圓形疤痕極為引人注意。
  
  ????慢搖一怔,睜大眼睛看他,脫口而出道:“你是……叔叔?!”她驚住,有些不敢置信,怪不得當年的酒里有銷魂散,原來他的叔叔泰申同他的父親一樣心系傅鳶。
  
  ????天仇門門主泰申面色一變,嚴管微微閃爍,捂著胸口沖到她邊身后摔在地上的傅鳶身邊?!澳阍趺礃樱總弥夭恢??”
  
  ????傅鳶中了宗政無籌一掌,臉色灰白,跌在地上閉著眼睛直喘氣,似是受傷不輕。她搖了搖頭,沒吱聲。
  
  ????宗政無憂收了劍,飛快來到漫夭身邊,抬起她的手來看。他皺著眉頭,神色帶著幾分緊張。
  
  ????漫夭疑惑道:“怎么了?”
  
  ????宗政無憂打開她手心,見手掌肌膚完好無損,并沒有受傷的痕跡,舒了一口氣,淡淡道:“無事”說罷,轉頭看一眼宗政殞赫之后,又望向地上的傅鳶。
  
  ????傅鳶喘了幾聲,緩緩睜開眼睛,看立在她面前用劍指著她的宗政無籌,目中閃爍著復雜的情緒:“籌兒,你還是不夠狠?!泵髅魇种杏袆Γ瑸槭裁匆谜颇??
  
  ????宗政無籌望著她,手顫了一顫,沒說話。雖然這些年她所賦予他的一切都是假的,可他這二十多年來寄托在她這個“母親身上的感情卻是事實在在的。二十多年??!八千多個日夜,多么漫長的歲月。而那二十多年里,他有多尊敬這個女人,他現(xiàn)在就有多恨她,可真到下手的時候,心里為什么又那么難受?
  
  ????傅鳶微微一笑,有少許的安慰,更多的是苦澀難言,幽幽道:“如果你是我的兒子,我和殞赫的兒子,那該多好!”她曾經(jīng)真的是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兒子來疼愛,他是那么聰明、懂事,又孝順,她無數(shù)次的幻想著,那是她和殞赫宗政殞赫的孩子,可每每又想起那記憶深處的痛苦,便控制不住她的掙扎報復。
  
  ????宗政無籌臉色微微一變,用極度冷酷的聲音說道:“你的兒子已經(jīng)死了?!?br/>  
  ????傅鳶眸中劃過一抹沉痛,心間一顫,她扭頭看那沒有呼吸的容齊,有一絲傷感清晰的躍入演練,她閉上眼睛又睜開,“是啊,我的齊兒,已經(jīng)死了?!?br/>  
  ????宗政無憂斜睨著她,冷冷問道:“碎尸萬段、凌遲三千刀,或者五馬分尸,你自己選?!?br/>  
  ????傅鳶垂下目光,眉都不皺一下,淡淡道:“隨你們高興吧,怎么解恨就怎么做。要不……籌兒,你幫母親選吧?!彼f的極為輕松平淡,就好像在京城皇宮里的時候,別人問她:“太后,您午膳想用點什么?”她笑著說:“籌兒,你幫母親決定吧?!?br/>  
  ????宗政無籌的心微微一抽,看著她的目光益發(fā)的恨怒,手中的劍慢慢抵上她的心口,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你不要再對朕用‘母親’這兩個字!好!你讓朕幫你選,那就先凌遲三千刀,,留一口氣五馬分尸,最后碎尸萬段,挫骨揚灰?!焙芾涞穆曇?,卻有莫名的顫意。
  
  ????傅鳶笑著聽他說,臉上沒有什么反應,眼中是死水一般的平靜,仿佛此刻他們研究怎么個死法跟她全無關系。等他說完,她只隨口應道:“好?!?br/>  
  ????“主子?!”天仇門門主泰申皺眉,頭上青筋暴現(xiàn),配上了毀了容的面龐,更顯得猙獰恐怖。
  
  ????傅鳶回眸望他,嘆息道:“早說了,讓你別跟著我,你就是不聽。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跑到宮里當太監(jiān),你何苦呢?明知道跟著我不會有好結果,怎么說你就是不肯聽?!?br/>  
  ????“我愿意!”泰申嘴角抿著幾分執(zhí)拗,一項凌厲的眼睛此時透出的盡是癡慕。
  
  ????宗政無憂眉梢一挑,勾唇嘲弄道:“主仆情深,真是令人感動。朕就做一回好人,成全你們主仆一起上路。冷炎,”他對著坍塌的軒轅殿叫了一聲,冷炎出現(xiàn),宗政無憂又道:“讓人準備凌遲之刑,告訴行刑手,留下一刀,還有三千三百五十六道一刀也不能少。給她留口氣,如果在五馬分尸之前人死了,朕就把他凌遲了!”
  
  ????冷炎領命而去,漫夭有些心驚。她皺起眉頭,看了看宗政無憂那狠絕的神色,她嘆了口氣,雖然她也恨極了傅鳶,但這種死法,實在是太過于殘忍。
  
  ????“公主,”小旬子突然叫她,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這是皇上臨走前給您的。”
  
  ????漫夭眼神一怔,微微疑惑,容齊給她留信了?怎么小旬子不早拿出來,等到現(xiàn)在才說?她皺了皺眉,忙過去接了拿在手中,感覺宗政無憂朝她看過來,她回望過去,宗政無憂便撇過眼,嘴角緊緊抿著,眼睫垂下掩去了一絲異色。她咬了咬唇,頓了片刻才打開,諾大的一張白紙,上面只有簡簡單單的一行字:“容兒,請給她一個痛快,這是我最后的請求。”
  
  ????漫夭愣了一愣,掉頭看宗政無憂陰狠的表情,心沉下去。握緊那封信,指尖發(fā)白??磥砣蔟R早就料到這個結果,他還是愛著他的母親,不管他的母親怎樣對他。想到這個男子,她心頭窒痛,緩緩抬頭,“無憂,能不能……”
  
  ????你想為她求情?“宗政無憂截口,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圖,或者說,在小旬子拿出這封信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料到了。他面色遽沉,聲音冰冷,死死盯著她的眼睛,眼底像是燃著一簇帶有缺口的火苗。
  
  ????漫夭喉嚨哽住她就知道無憂會是這種反應,她也知道為容齊替傅鳶求情對無憂來說是一種傷害??墒?,她可以拒絕容齊嗎?那個為他付出一切乃至鮮血和性命的男子,一生為她,卻從未對她要求過什么,這是他唯一也是最后的請求,她能拒絕嗎?
  
  ????她不想傷害無憂,可她能怎么辦?強忍心頭苦澀,她努力措辭,不敢看宗政無憂的眼睛,垂眸道:“她的確是不可饒恕,死已經(jīng)是最大的懲罰……”
  
  ????宗政無憂目光一凝,聲如冰錐:“你似乎忘記了,兩年前的紅帳之辱、一年前的挫骨揚灰?如果,死是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那這些……又算是什么?”
  
  ????漫夭身軀一震,張口道:“我……”
  
  ????一個我字剛出口,剩下的話都哽在喉間說不出來。那永生之痛,她怎么可能忘記?紅帳中生死徘徊痛至白頭,回潼關三天三夜跪地挖坑埋雪……那一刻的悲痛和絕望,永生難忘。她轉頭又看容齊,那張被放干血液的的慘敗容顏,那雙曾經(jīng)溢滿寵溺深情后來只剩死灰一片的絕望雙眼,那個就連死了也要利用自己的尸體保她平安的容齊!而站在她對面的,是她深愛不悔,與她歷盡滄桑的無憂,她不能祈求他理解她。他是那么驕傲的一個人!一直一心一意的愛著她。
  
  ????宗政無憂看到她望向容齊的的目光盈滿悲傷和掙扎,他又想起之前她握著容齊的手哭到肝腸寸斷的模樣,心不自覺擰了起來,像是有人拿著沾了鹽水在他心上狠狠抽了幾鞭子,痛到抽搐。他眼底的火光散盡,強裝的平靜被剝開,眼底深處的悲哀層層透了出來。他可以不在乎她是不是秦家的后人,也可以不在乎她是仇人用來控制自己的棋子,但他無法不在意她心里是否還愛著另一個男人!他的眼睛離揉不進一粒沙子,無法接受他用盡一切去守護的到最后卻不能完整。
  
  ????眉心鎖住,鳳眸沉沉,薄唇輕抿,她似是嚇了極大的決心,在劇烈的掙扎過后,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我再問你一遍,你,堅持替她求情?”
  
  ????漫夭轉頭對上他毫無感情的雙眼,心頭一緊,又是這樣冷酷的眼神,看著直叫人心底發(fā)顫。她呼吸一滯,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無憂,我……”
  
  ????宗政無憂打斷道:“想清楚了再回答。”
  
  ????他如此鄭重,就好像是在讓她選擇,是要他還是要容齊?
  
  ????她手中的信落到地上,想說:“我不是求你放了她,我只是請你給她一個痛快的死法?!笨伤K究沒這么說。垂目望著腳下凝結的鮮紅,再抬頭望他,緩緩道:“無憂,我和你一樣恨她,她害死了我爹娘和痕兒,讓我在這冷宮里于死人為伍,整整十年美國這不見天日的生活。我承認,我是愛過容齊,我沒辦法抹煞自己的過去,這一點,是我對不起你!但我從不后悔愛上你。凌遲之刑……真的太殘忍,這二十多年,我想她一定也活得很痛苦,不會比我們幸福。就給她一個痛快吧!這是容齊的最后一個心愿,我想讓他死得瞑目。無憂……可以嗎?”最后一句,問的小心翼翼。
  
  ????宗政無憂身軀僵硬,沒有回應。在他的腦子里,只有一句話:她承認她愛容齊。
  
  ????天空云霧散開,現(xiàn)出茫茫白日,日光毫無溫度,冷冽一片。而飛雪,仍在飄揚墜落,堆積成傷。
  
  ????三米之外的宗政殞赫忽然開了口,語帶嘆息道:“無憂,算了,給她一個痛快罷?!?br/>  
  ????宗政無憂提起劍往地上一擲,那劍刺進地磚,沒至劍柄,整個地面都震了一下。他轉過身去,不再看她。
  
  ????漫夭愣愣的看著那柄劍,對著他的脊背輕輕說了聲:“謝謝!”然后看向面無表情的宗政無籌,“阿籌,我知道你憎恨她的欺騙,可她畢竟給過你溫暖。而容齊他……他連這種偽裝的溫暖都不曾感受過?!?br/>  
  ????傅鳶聽著最后一句,心中不由得顫了一顫,她的確沒有給過她的兒子半點溫暖,在她心里,容齊是她曾經(jīng)所遭受的痛苦和恥辱的證明。她看著容齊就好像在看著她曾經(jīng)的災難。
  
  ????宗政無籌眸光變了變,雙眉攏緊,正沉吟間,傅鳶突然抬手握住抵在她胸口的劍,鋒利的劍刃割破她的手掌,鮮血涌涌而出,滴在了她華麗衣袍上的一只鳳凰眼睛里,像是血淚暈開,無聲的悲哀四處蔓延。
  
  ????宗政無籌微怔,傅鳶回頭看了眼椅子上的宗政殞赫,凄涼慘笑。
  
  ????這個女子一生被耀眼的光環(huán)圍繞,被稱之為京城二美之一,文武雙全,又有傾國傾城的容貌,曾是王孫貴族們夢寐以求的妻子。人們都說她好命,如此之色入了宮,將來必定統(tǒng)領后宮,母儀天下,但沒人知道,她一生所求,不過是那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可命運不由人。她從炙手可熱的的大將軍之女,到成為太子妃,繼而當上皇后,如今又是兩國太后,那些一步步高升的令人羨慕的頭銜,就是她一生悲哀的進化。她曾經(jīng)也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一個人獨坐在窗臺幻想著未來的美好生活,最終淪為冰冷皇權和他人的犧牲品。她曾想過:“如果她不愛這個男人,她也不會這樣恨。
  
  ????宗政殞赫看著她的眼睛和笑容,心中微澀,卻無話可說。
  
  ????傅鳶又轉頭看了看她的兒子容齊,那么平靜的睡容,她多么羨慕。她有二十多年沒有睡得那么安詳?shù)牧耍徽撊找?,閉上眼睛便是那驅不散的噩夢。這一輩子,別人欠了她許多,他又欠了別人許多,到底誰欠誰更多,早已算不清楚。
  
  ????罷了,此生是苦是悲是痛,就這樣吧。她也累了,縱然這是復仇,看著別人掙扎痛苦,她也一樣覺得很累。在這復仇的過程當中,她從未真正感覺到快樂,她只是需要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可當今日,兒子的死,令她猛然驚醒,她真的想活下去么?!這些年的報復,她到底是在報復別人……還是在報復她自己?她的心里,出了很宗政殞赫的狠心絕情、恨容毅的瘋狂凌辱之外,她最恨的,還是她自己當初的天真和單純!怪只怪,她愛錯了人!不聽父親的話,執(zhí)意的選擇了這樣一個男人。
  
  ????眼眸垂下,她面上褪去了所有的表情,只剩下平靜。她握住劍,猛地刺進胸口,一大口血噴出,她一點也不覺得痛。其實,怎么個死法,對她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凌遲也好,五馬分尸也罷,那些身體上的痛永遠也比不上心里的創(chuàng)傷。
  
  ????“如果挫骨揚灰……能滅掉人的靈魂,讓人再無來生……我希望,你們能把我挫骨揚灰,讓我……永絕人世?!?br/>  
  ????漫夭心底震了一震,到底有多深的痛,才會讓一個人希望被挫骨揚灰,永訣來生?
  
  ????“主子!”泰申痛心喚了一聲,眼中也涌出無限哀傷。
  
  ????傅鳶氣息已弱,轉目望向蒼穹,看那飛翔廣闊天際之中的蒼鷹,是那么的輕松和自在,令人心生向往。她緩緩展開笑顏,喃喃道:“終于,可以……結束了……”
  
  ????她等這一刻,原來已經(jīng)等了這樣久!手指滑落到地上萬物歸于平靜。
  
  ????宗政無籌立在那里,看著手中的劍,在那女子身上綻開的血花,他一動不動。沒有悲傷,也沒覺得解恨只是麻木,什么感覺都沒有了。松開劍,無意識的后退。
  
  ????漫夭擔憂道:“阿籌?”
  
  ????傅籌仿佛聽不見,靜靜的轉身,沿著臺階走下去,腳步沉重而緩慢,又有些虛浮,仿若走在云端。
  
  ????宗政無憂望著他的背影,一身蕭索之氣,他皺了皺眉,冷漠的眼光劃過一道異樣的神色,看著宗政無籌在高臺下的雪地上拖出兩道凌亂的腳印。
  
  ????宗政無籌眼望著前方,目光空茫無物,英俊的臉龐染盡風霜,眉梢眼角刻下了無盡的滄桑。
  
  ????這一日,太長,長到了他好像走完了一輩子。
  
  ????他牽著他的馬,在漫天的風雪中走出了軒轅殿的廣場,在外頭數(shù)十萬人詫異的眼光下,用一身的孤絕氣息隔絕了所有欲上前來詢問的將士。
  
  ????一代帝王,宗政無籌,他就那么走出了所有人的視線,只帶走了一匹馬。那匹馬,是他活了二十多年唯一對他不離不棄的伙伴。
  
  ????凜冽的寒風刮起他黑色的披風,在他身后獵獵飛舞,張揚著寂寞的表情。鵝毛般的大雪落在他肩頭,覆上一層白色,他的身子沒有了往日的溫度,失去了融化冰雪的能力。
  
  ????他就那樣走出啟云國的皇宮,走出所有人的視線,一人一馬,在狂風中飛奔而去,背影蕭索而孤絕,仿佛一去便永不回頭。
  
  ????宗政無憂沒有阻止,他們都做了這么多年的仇人,突然變成了一母同胞的兄弟,他們都不能適應。那些仇恨雖然都是假的,可他們對彼此的傷害卻是真實存在過。
  
  ????泰申抱起傅鳶漸漸變冷的身子,眼光一寸寸散開,再也聚不到一起。他表情木然的對宗政無憂說道:“我要帶她走?!?br/>  
  ????宗政無憂冷冷皺眉,“朕幾時說要放你?”
  
  ????宗政殞赫望了泰申一眼,那表情立刻讓他想起云兒死時他的心情,他嘆了一聲,“哀莫大于心死。無憂,讓他們去吧,事情到此為止。”
  
  ????對于一個渴望死亡的人來說,讓他活著,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天仇門門主泰申,也曾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醫(yī)術精湛,武藝超群,卻為一個女子,自愿進宮當太監(jiān),那份情有多深,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宗政無憂松開緊握的手心,不再說什么。
  
  ????泰申主目光空空,走了幾步,突然頓住,“一月之后,我會讓人把云貴妃的遺體送回京城?!?br/>  
  ????宗政無和宗政殞赫皆是一愣,不待他們說什么,泰申已經(jīng)飛身離去。
  
  ????有時候就是這樣,若能適當?shù)膶捤e人,也許能為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倘若當初傅鳶不那么執(zhí)著,或許今日,又是另一番景象。
  
  ????萬和大陸蒼顯一七七年,十一月,啟云帝崩,死因不詳。
  
  ????同日,啟云國太后薨,有傳聞她與臨天國太后傅鳶為同一人,未知真假。自殺而死,原因不明。
  
  ????同日,臨天國北朝皇帝宗政無籌失蹤,據(jù)聞,有人看到他縱馬狂奔出了啟云國皇城,下落不明。
  
  ????至此,臨天國南、北朝分裂局面結局,更收服了啟云國,兩大強國合二為一。同時,南朝邊關沙城傳來捷報,羅植將軍率領的羅家軍大敗土鮮、易石、域水三國,三國呈上降表,從此歸屬臨天國統(tǒng)治。
  
  ????萬和大陸蒼顯一七七年,十二月,臨天國太上皇病重不治,崩。與云貴妃合葬皇陵。
  
  ????萬和大陸蒼顯一七八年,二月,南帝宗政無憂于臨天國京城登基為帝王=,號承天帝。六宮之中只皇妃一人。
  
  ????萬和大陸其他國家均感受到威脅,連成一氣,合百萬大軍從四面八方進犯。臨天國再一次面臨危機。
  
  ????京城,皇宮,云思宮。
  
  ????這里是原先云貴妃所居宮殿,經(jīng)過修整后,漫夭住了進來。這座宮殿并不奢華,但是足夠精致。寢宮窗前有兩排高大的梧桐樹,如今已四月,才剛冒了新芽。
  
  ????“見過郡主?!睂m女向蕭可行禮?;鼐┏遣痪茫舱J了蕭可做義妹,蕭可被封為郡主。
  
  ????蕭可隨意的擺了擺手,便大步進了寢宮,見漫夭手里拿著孩子的衣服,坐在窗前發(fā)呆,便上前問道:“姐姐,你在想什么?”
  
  ????漫夭回眸淡淡道:“沒什么。兩個孩子都睡了嗎?”
  
  ????“嗯,睡了?!笔捒勺剿磉?,手肘撐著桌子,托著下巴,面有愁色道:“姐姐,你和皇上怎么了?為什么都不說話了?皇上每天都來看贏兒,坐一會就走,晚上都睡在御書房,你們吵架了嗎?”
  
  ????如果只是吵架就好了。漫夭微微苦笑。從啟云國回來以后,宗政無憂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她同他說話,他也不理,仿佛聽不見。他每天中午來看一眼兒子,坐一小會兒,然后一言不發(fā)的離開,看都不看她一眼。她知道他介意什么,但她沒有辦法解開他的心結,她不能因為現(xiàn)在愛的是他就去否認自己曾經(jīng)的感情。
  
  ????蕭可又道:“還有啊,我聽到有些下人議論皇上為什么不封姐姐做皇后的事。我也很好奇,皇上那么喜歡姐姐,為什么不冊封姐姐呢?”
  
  ????漫夭垂頭道:“冊不冊封有什么關系,不過是個虛名。”
  
  ????“可是,不冊封,他們會亂講。”蕭可撅著嘴,氣呼呼的。
  
  ????不用想,漫夭也知道那些人會議論些什么,無非就是說她要失寵了,皇帝很快會有新歡之類的話。這些事她早已聽膩了,不奇怪。她淡淡笑了笑,“管別人怎么說呢,日子是自己過的,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倒是你,和老九怎么樣了?如果想好了,就早點定下來,也了了我一樁心事,省得我走的時候惦記?!?br/>  
  ????蕭可柳眉一豎,“姐姐又說這喪氣話,什么走不走的,只要姐姐好好休養(yǎng),別再生氣,別太悲傷,都想開一些,慢慢就會好的?!?br/>  
  ????漫夭垂目黯然道:“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這些天經(jīng)常覺得胸悶,上不來氣,那兩個孩子她都沒敢多過問,多半都交給奶娘帶。她經(jīng)常坐在這里發(fā)呆,國家政事,她也不再參與。
  
  ????蕭可眼光一暗,“姐姐,為什么你不讓告訴皇上?。炕噬先绻懒?,一定不會再對你這么斗氣?!?br/>  
  ????漫夭拿起她親自給孩子做的小衣裳,嘆道:“以前只管江南,都有處理不完的國事,現(xiàn)在剛剛接手北朝和啟云國,他忙得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周圍諸國又集結百萬兵力進犯邊關,這些事情已經(jīng)夠他煩心的,我們就別再給他多添煩惱,平白的讓他擔心?!?br/>  
  ????“哦。”蕭可悶悶的應了聲,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開心道:“姐姐,我來的時候看到羅將軍班師回朝了,聽說他帶回來很多附屬國上貢的貢品,有很多奇珍異寶,姐姐要不要去看一看?”
  
  ????漫夭想了想,“出去走走也好。”她和宗政無憂之間總這么下去也不是個事,這三個月,她想了很多,愛上兩個人非她所愿,但已成為無法改變的事實,再執(zhí)著于過去也無濟于事。她已經(jīng)對不起容齊了,在剩下的日子里,不能再對不起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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