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素怔怔地看了看她,嘴角兒是一抹苦澀的微笑,“你終究還是個天真的孩子,不知道這世界的險惡和現(xiàn)實?!?br/> “這世界當然險惡,當然現(xiàn)實,否則像姐姐這樣的女子怎么會在這里哭泣?好了,不要為難自己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你這么對那個混蛋牽腸掛肚的他知道嗎?他會心疼嗎?沒準兒他現(xiàn)在正在滿心歡喜地準備做他的新郎呢!姐姐你的眼淚要為值得的人去流,知道嗎?”封遙遞過了一個手帕,秦素素緩緩地接過,現(xiàn)在的心情已經沒有了方才那般天崩地裂,不是已經得到了釋懷,是哭過了以后已經有了一些輕松。
狂風暴雨般的傾訴已經變成了姐妹二人你有來言她有去語的聊天,悶熱的房間中兩個回蕩著兩個女孩子的輕柔細雨,雖然彼此靠得很近,可誰也不覺得熱。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晌午,本來封遙是要留秦素素吃午飯的,可一來因為秦素素實在是沒有胃口,二來則是家里實在也沒有什么招待客人的好吃食,出去吃秦素素肯定是不肯的,要是封遙出去買又要把秦素素一個人留在家里,怎么想也是不太妥帖,不得已,也只能隨了素素的愿,放她離開了。
蕭拯是開明的,他特地囑咐要將秦素素送到鳳雅齋,封遙笑了笑,想不到自己的這個爹還真是個細心的人。
因為考慮到秦素素的身體還有精神,出了門的封遙叫了一頂小轎,秦素素坐在里面,封遙則跟在了一旁,一路上誰也沒再說話,可心里的波瀾似乎都已經平靜了不少。
風雅齋并沒有因為秦素素的悲傷而失去了顏色,齋里面的姐妹照舊嘻嘻哈哈各得其樂,看到秦素素悲傷的一張臉,沒有半分的同情不說放佛還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喜越。秦素素早已習以為常,只有封遙還有些難以接受。畢竟,情同手足的要求太高,可怎么連最基本的同情都沒有的呢?或許這就是秦素素所說的現(xiàn)實。
安頓好了秦素素,封遙走出了風雅齋,這座她曾經覺得很有一番韻味的地方此刻成了一個冰冷的牢籠,沒有人情味兒的地獄,雖然這里面的人都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可沒有一個人有這正的快樂。
就在封遙慨嘆秦素素的凄苦的時候,興隆綢緞莊里也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那是一位小姐,是和藍祎曾經有著某種聯(lián)系現(xiàn)在也可以說是有著某種關系的小姐。她曾和丫鬟在興隆綢緞莊外不知道窺探了多少次,可沒有一次真正得走進來,這次,藍祎本以為仍舊是一次尋常的窺探,可沒想到,那位小姐卻沒有任何猶豫地走了進來。
長大以后,第一次,藍祎和這個女孩子這么面對面的近距離,或許,也是平生的最后一次??伤]有因為這最后的機遇而有所珍惜,要不是來者執(zhí)意叫他招待,估計藍祎根本無心應酬這樁生意。
來人是鐘沐兒,就是那個被藍祎百般拒絕最終導致自家的一品香關門的鐘家小姐鐘沐兒。或許人都有兩面性,此刻的鐘沐兒就給了藍祎這樣的感覺。印象中那個嬌羞的小姐不見了,放佛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前來討債的氣勢洶洶盛氣凌人的債主。雖然不情愿,雖然不樂意,可第一次,藍祎少了高傲,多了一份心虛。
鐘沐兒站在藍祎的面前,矮上半頭的她不得不揚起了臉龐,雖然一雙杏核驗明亮閃動,可那里面發(fā)射出來的卻是絕望瀕死的光芒。
藍祎不敢注視那樣的目光。
“我要成親了?!辩娿鍍杭t唇輕啟,慘白的臉上掠過一絲苦澀的笑容,那笑容叫人心疼,那笑容不包含任何的喜越,那只是一個機械的笑容,那是鐘沐兒從小就接觸的禮教,那是她可入骨髓的東西,就算此刻她很想嚎啕大哭,可她的臉上仍舊掛著慣有的微笑。
“恭喜!”藍祎抿了抿嘴唇,他對她沒有任何的情感,可現(xiàn)在愧疚卻充滿了心田??扇绻麜r間倒回,他還會堅持自己當初的選擇嗎?
藍祎否定地搖了搖頭,他不會!此時的否定不是因為要對抗父親,而是因為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牽掛的人。
“謝謝,這輩子還能得到你的祝福。我以為,你應該對我是恨之入骨的,才會給我那樣不堪的羞辱?!辩娿鍍阂琅f是大家閨秀本色,她從未恨過任何一個人,擺闊藍祎在內,甚至到現(xiàn)在,她走進這里都未曾想過要有什么報復。
藍祎緊繃的臉上一陣不明顯的躊躇,她在和他說謝謝,可他竟覺得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