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歌對著鏡子深呼吸一口，轉身開門。
靜安站在門口等她，“歌兒，快出來吃東西，今天可是除夕。”
“走吧，我正好餓了，”裴歌上前挽住靜安的手臂，腦袋靠在她的肩頭上，瞇起眼睛笑著：“你都不知道，飛機上的東西難吃死了?！?br/>
“你要過來怎么不早點跟我們說，早點的話，除夕咱們還能弄得更加豐盛點?！膘o安說。
“早點和你說那肯定就沒有驚喜了，走吧走吧，我餓了?！?br/>
“今晚基本上都是輕臣做的，你正好嘗嘗他的手藝，看看有沒有在臨川的味道?！?br/>
而這時，裴歌剛好和葉輕臣的視線對上。
他已經(jīng)將身上的圍裙取了下來，站在客廳里朝她看來，眸子照舊溫潤，里面帶著淺淺的笑意和深深的眷念。
裴歌攥了攥垂在身側的手，她沖他笑下：“靜安說晚上是你包的餃子，我等會兒一定要狠狠吃一大碗?！?br/>
“好?！彼χc頭。
北歐風格的長方形餐桌，裴歌先坐下。
靜安看了葉輕臣一眼，自己選擇坐在裴歌的對面，她有意將裴歌身邊的位置讓給葉輕臣，但葉輕臣看了裴歌一眼，跟靜安說：“你和歌兒坐吧，我坐對面就好?！?br/>
裴歌看著，眼睫無意識地眨著，未置一詞。
葉輕臣拿了盤子夾了餃子放在里面，然后又將盤子放在裴歌面前，他這才伸手去替靜安弄。
卻被靜安拒絕了，她道：“你照顧歌兒吧，我自己來就好?！?br/>
旁邊，裴歌夾了一個餃子咬了半口，沒有想象中的好吃。
還趕不上江雁聲的手藝。
可靜安卻在一旁夸贊地對裴歌道：“歌兒，輕臣的手藝還可以吧？他現(xiàn)在廚藝很好，有些時候這邊的飯菜吃不慣，被逼著連著廚藝也一塊練得精湛了。”
裴歌將剩下的半個餃子放進嘴里，轉頭沖靜安一笑：“還可以?！?br/>
“好吃就多吃點，要喝酒嗎？我去拿酒?！比~輕臣跟著起身。
裴歌抬眸望著男人徑自走進廚房然后熟練地打開最上方的酒柜，從里面挑了一瓶紅酒出來。
倒酒的時候，葉輕臣自動略過了靜安，只給自己和她倒了。
靜安在一旁解釋道：“我最近有點酒精過敏，不能喝，我看你們喝就好。”
“怎么酒精過敏了？”裴歌覺得有些遺憾，她搖搖頭：“我還說今天是除夕，咱們倆好好喝點兒呢。”
“沒事，輕臣陪你吧，你們倆這么久沒見了，他肯定有不少話要對你說?！膘o安說。
而葉輕臣的視線靜靜地放在裴歌臉上，他舉起酒杯，笑的溫柔又深沉，“歌兒?！?br/>
裴歌舉起酒杯和他碰了碰，總覺得有什么東西變了，她沒有剛開始那種見到老朋友的興奮和喜悅，唯一的那點激動也慢慢在消耗殆盡。
紅酒的味道甘醇，在唇齒間纏繞著，經(jīng)久不散。
葉輕臣幾乎一直看著她，裴歌頭一次覺得有些不自在。
中途，靜安不知道是吃壞了肚子還是怎么，沖去廁所吐的昏天黑地，裴歌焦急地跟上去。
她輕撫著靜安的背，擔憂地看著她：“安子，你怎么了？”
靜安搖搖頭，接過一旁葉輕臣遞過來的水漱口，這才抬頭看著她，臉色有些蒼白，她說：“最近幾天都是這樣，估計是腸胃不耐受了。”
跟著她又補充了一句：“你知道的，這邊學業(yè)太忙，而到現(xiàn)在我還沒完全適應，飯菜也不是那么好吃，腸胃有點毛病是正常的?！?br/>
“唉?！迸岣鑷@了嘆氣，她笑道：“敢情你不是來上學的，你是來受罪的?！?br/>
裴歌等她完全緩和好，出去時桌上的餃子早就已經(jīng)涼了。
正好幾人也吃的差不多了，葉輕臣主動起身收拾去洗盤子了。
裴歌做不來這些事，靜安陪著她在沙發(fā)里坐著看電視。
靜安問她：“今天是舊歷除夕，你突然出現(xiàn)在加拿大，裴叔怕是要氣死過去。”
裴歌聳聳肩，“是啊，估計我爸現(xiàn)在還在生悶氣呢，不過沒事，我隨心所欲慣了，他拿我沒辦法的?！?br/>
“你啊，我都不知道應該怎么說你好?！?br/>
“你在這邊半年，過得怎么樣？”裴歌歪著腦袋：“有認識什么帥哥么？”
靜安微微愣住，她隨即笑道：“有啊?！?br/>
“那有追他嗎？”
“你猜?！?br/>
裴歌笑笑，她道：“肯定有。”
靜安也點頭：“是有，但是情路坎坷，”頓了頓，她轉了話風：“不說我了，其實有些時候忙起來都沒時間去想這些，說說你吧，有沒有什么新鮮事？那個江什么后來咋樣了？”
“他啊，不想提?！迸岣枧d致缺缺。
“那不提就不提?！?br/>
裴歌側頭看向窗外，起初沒注意，這次看出去，發(fā)現(xiàn)外頭下了好大的雪。
路燈的光暈黃交錯，大雪像扯絮一樣紛紛揚揚。
靜安看著她這副安靜的樣子，心情不知道怎么的倏地有些復雜，靜安挨著她坐近了些，她伸手過去握住裴歌的手，溫聲說：“歌兒，我覺得你變得比以前安靜了?！?br/>
裴歌低頭望著覆蓋在自己手背上的這只手，靜安掌心的溫熱透過皮膚傳到她身上，她眼睫顫了顫。
“你都不知道，我這大半年來被那個江雁聲折騰得多慘……”
“歌兒，你說你被誰折騰的慘？”身后，葉輕臣問她。
裴歌看了他一眼，上次在北歐她心里的結沒解，當時葉輕臣和江雁聲撞上，但他們互相都不認識。
眼下，裴歌笑了笑，她說：“上次在挪威，你見過的，江雁聲，我的……保鏢。”
聞言，靜安有些驚訝，“你上次去北歐旅游把他也帶上了？”
靜安不知道裴歌腿受傷的事，而葉輕臣也沒有跟她說過。
“嗯，算帶上吧。”裴歌覺得自己懶得解釋了，索性點頭。
靜安側頭望著葉輕臣，表情有些責怪，調侃著：“你上次找歌兒見到了那個江……雁聲，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對這人實在是好奇?！?br/>
葉輕臣眸色有些深，他順勢在靠近裴歌那一側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問靜安：“你好奇什么？”
靜安想了想道：“好奇這個人是不是跟歌兒說的一樣，人不高，又胖，有啤酒肚，還禿頭……”
想起那雙幽深黑的近乎可怕的眸，葉輕臣心里掠過淡淡的煩躁。
一種莫名的不舒服在心頭升起，他感到了絲絲的危機感。
在挪威的時候，裴歌好像很依賴這個人。
裴歌不想提這一茬，她擺擺手：“不提這個人了，有些煩?！?br/>
于是幾人換了一個話題。
稍晚的時候，裴歌要走，靜安留在她在這里住。
裴歌本來的打算就是和靜安一起住，可現(xiàn)在她不想了，心里隱隱藏著些她不想說出來的東西。
她跟靜安說：“我坐了一天飛機了，有些累，還有些東西還放在酒店里，還是回酒店方便?！?br/>
他們兩人都尊重裴歌的選擇。
裴歌實在是覺得待在這里有些難受。
葉輕臣說跟她一起走，裴歌站在門口看著他，沒說話。
后來他換好衣服出來，手上還拿著她的包，靜安在門口跟她擁抱，她聲音有些哽咽：“歌兒，多想你和我一起睡，還是像以前那樣?！?br/>
裴歌手掌拍拍靜安的背，視線靜靜地看著墻上那幅照片，“明天我來找你?！?br/>
“好?！?br/>
靜安看著葉輕臣，她囑咐著：“你好好照顧歌兒?！?br/>
門關上，兩人一路往電梯的方向走，裴歌看了他肩上還掛著她的包，她說：“給我吧?！?br/>
“不用，我給你拿著?！彼芙^。
葉輕臣伸手按了電梯按鈕，氣氛一時之間有些沉默。
身側，男人的視線放在她身上，直到走進電梯，葉輕臣按下負一樓，裴歌卻道：“我住的地方離這里就十來分鐘路程，不用開車，走過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