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耎當(dāng)然知道甄姜特意看自己一眼是什么意思,他也笑著看向糜竺,準(zhǔn)備聽他怎么說。
糜竺卻一時愣住,顯然沒想到甄姜會如此開門見山。
便不由有些后悔,心想早知道先讓糜芳來說或許更好,自己可以打圓場。
但他并不惱,當(dāng)然也沒有理由惱,畢竟現(xiàn)在論起來還是他們要求著甄姜,他對這個定位很清楚,所以絕對不會先得罪甄姜。
剛好此時婢女們端著酒菜上來,倒是避免了他的尷尬,糜竺頓時招呼道:“大家先吃,有什么事情,邊吃邊說!
漢人的酒桌文化自古已有,雖然儒家有“食不言寢不語”之說,但細(xì)究下來,其實只要不是真的一邊吃一邊說,都沒有太大問題。
本來嘴里咀嚼著東西還要說話的人就不多,糜竺謙謙君子,當(dāng)然更不可能如此。
而此時大家也都確實是餓了,所以先吃過后再說。
有甄宓在身邊,吳耎他們當(dāng)然沒有要酒,雖然吳耎對這個時代的酒味道有些好奇。
而在外人面前,甄宓不僅坐得規(guī)規(guī)矩矩,吃起東西來也像個小淑女,不用甄姜喂,自己夾著小口小口的吃著。
雖然糜竺自嘲糜家不是大戶人家,但作為本地豪富,未來也會是徐州有名的土豪,用來招待甄姜這樣的貴客的菜肴自然是珍饈美味。
如果不是顧著點兒矜持,早就腹中饑餓還是面對如此美味的吳耎恨不得連舌頭都吞下去。
倒是甄姜姐妹不愧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一個大淑女一個小淑女,吃相相當(dāng)好,讓糜竺看著暗自點頭。
真正的聰明人,在談話、談判之前,都得要先學(xué)會觀察,所謂知己知彼。
而一言一行,甚至是吃飯時候的動作、神態(tài),也能夠流露出一些其人性格的信息來。
這時候糜竺才笑道:“既然甄姑娘如此開門見山,那我也不必虛言以對。
“黃巾賊如今已經(jīng)在大漢大半州部、郡縣里攻城略地。他們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農(nóng)田荒蕪、村鎮(zhèn)破敗,百姓們飽受其害。
“我們朐縣雖然現(xiàn)在還能與城外那些黃巾小部稍作周旋,但等到外面那些黃巾部隊形成合圍,朐縣孤掌難鳴,恐怕陷落也是遲早的事情。
“若只我們糜家一族,不客氣地說,我兄妹三人帶上些家資整裝而行,自可以去投奔那些故交舊友。但若是如此的話,朐縣的百姓定要遭殃。
“因為那時候,再也沒有人能夠組織起人手來,替他們阻攔城外的賊寇。
“不謙虛說,朐縣這城墻矮小、器械不足,更是戰(zhàn)爭之初便有人從賊欲獻(xiàn)城地,若非我糜竺、還有糜家數(shù)十年基業(yè)在此,早便被賊人攻破了!
糜竺說話自然是亦真亦假,作為商賈,他沒有那么高尚的情操,肯定更多是為了糜家在朐縣的基業(yè)。
朐縣作為糜家起家的地方,宗族和大部分產(chǎn)業(yè)都在此,想要搬遷當(dāng)然沒有他說的那么容易。
所謂故土難離,是這個時代許多人心里最深的牽絆,就是糜竺自己,也有些舍不得這片土地。
而在事實上,保住了朐縣,對于朐縣百姓當(dāng)然是件好事,盡管有些人對太平道、大賢良師還是將信將疑,但對于外面肆虐的那些黃巾賊,卻早就認(rèn)清了他們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