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釗急忙跑回李林甫處,將皇帝的原話一字不漏的轉(zhuǎn)達(dá)了。
李林甫面帶微笑的一陣沉默,眉宇之間卻又透著一股子暗藏肅殺的陰沉。
楊釗畢恭畢敬的立于一旁,目不斜視連大氣都不敢喘。他不止一次的見過李林甫做出這種表情,上一次就是在查辦杜有鄰之案的時候。
此案過后,太子休了杜良娣以自保,皇甫惟明與韋堅、李適之這些當(dāng)朝重臣紛紛隕命,受殃而死的人有近上千之多!
現(xiàn)在,楊釗居然又見到了李林甫顯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表情,就像是一只洪荒猛獸在吃人之前咧嘴呲牙,嘴唇與面頰的線條因此勾勒成一種奇特的微笑模樣,眼神之中卻盡是毫無人性的嗜血與殘忍,簡直令人不寒而栗!
朝野上下,不乏有人有在背后說李林甫是“口有蜜,腹有劍”。楊釗覺得,但逢李林甫做出這副表情的時候,就是他即將拔劍之時!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王忠嗣居然也學(xué)會了耍心眼?!崩盍指θ允悄歉蔽⑿Φ哪樕?,語氣也是淡然,“他刻意拖延時間不發(fā)捷報,卻等著吐蕃人進(jìn)京求和,替他在圣人面前張目?,F(xiàn)在又明褒暗貶的要把安思順轟出河隴……最有趣的是,捷報之上居然沒有他王忠嗣自己的姓名。除了安思順與哥舒翰這兩個胡人,就只有他兒子和一群名不見經(jīng)傳的黃毛小兒!”
楊釗小心翼翼的道:“恩相,王忠嗣此舉是何用意呢?”
“他知道朝廷現(xiàn)在重用胡將,擔(dān)心自己功高震主,于是把軍功全都讓給了別人。”李林甫道,“哥舒翰,是他一直都想提拔的人。安思順與他則是一山難容二虎,于是他做了一個漂亮人情,把安思順?biāo)妥?。至于他兒子王爍,就更不必講了。前番他發(fā)來請戰(zhàn)書說要讓他兒子掛帥出征,其用意就已是相當(dāng)明顯?!?br/> “他已經(jīng)有一個兒子在京城做了五品官,莫非還不知足?”楊釗不解的道,“我聽說他一共只有兩個嫡子,現(xiàn)在一同送到了京城來……莫非是為了,讓圣人對他更加放心?”
李林甫臉上的那股笑意仿佛更濃了,“圣人是否對他放心,可不是他說了算?!?br/> “恩相所言極是!”楊釗附合道,“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與太子相交莫逆!”
“那個王爍,倒是有些陌生?!崩盍指Φ?,“你對他了解多少?”
“回恩相,在下對他也不了解。”楊釗道,“在下只是聽虢國夫人說起,王爍的兄長王震,最近正忙著在京城給他尋一門親事。那小子一戰(zhàn)成名之后,有好幾家名門大戶想把女兒嫁給他。就連虢國夫人本人,也有此心?!?br/> 李林甫眼瞼微微一抬看了一下楊釗,那眼中悄然閃過的一道寒芒,讓楊釗好一陣心驚肉跳。
“恩相,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虢國夫人耿直率性,不知朝中利害關(guān)系。”李林甫淡淡的道,“莫非,連你也不懂?”
楊釗頓時冷汗都下來了,連忙道:“在下明白了!恩相放心,在下一定想方設(shè)法阻止虢國夫人嫁女與王爍!”
“不必了?!崩盍指Φ坏溃巴踔宜?,是不會允許王爍去娶虢國夫人之女的?!?br/> 楊釗有點不解,“恩相,這又是為何?”
“一個是手握重兵的邊將之子,一個是深受皇恩的外戚之女。”李林甫微微一笑,“你以為呢?”
楊國忠頓時想到了皇甫惟明和韋堅,這兩人剛好一個是邊將,一個是外戚!
‘真是好險哪!’
楊國忠差點叫出聲來,慌忙跪倒在李林甫面前,“多謝恩相點撥!我們楊家,絕對不會與王忠嗣聯(lián)姻!”
“起來說話?!崩盍指Φ?,“既然王爍不敢娶外戚之女,那我們何不讓他娶一個皇室之女?如此良緣,豈非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