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正午,崇禎下了朝后處理完各地遞過來的奏折,正在享受自己的午宴,王承恩侍立在旁,一支胳膊還被繃帶掛在胸前,顯示著北京城守衛(wèi)戰(zhàn)留下的印記。
王承恩不止左臂上有傷,腿部也是中了一箭,現(xiàn)在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只是現(xiàn)在有比傷口還痛的事情,使他不得不忍痛一瘸一拐的來向崇禎匯報。
京城守衛(wèi)戰(zhàn)時,從鼠疫中活出生天的京營官兵,在職四萬八千,兩次守衛(wèi)戰(zhàn),現(xiàn)在能活著站在城墻上的只剩不到兩萬人。
將士保家衛(wèi)國無可厚非,可這些將士不僅已經(jīng)半年沒有拿到任何軍餉,現(xiàn)在,連吃的都沒有了,大多數(shù)士兵還帶著傷,軍營里哀嚎連天,有的餓的受不了,有的疼的受不了。
王承恩實在不忍,雖然知道國庫已經(jīng)沒有任何余錢,但他還是來了。
于是之前是王承恩一個人唉聲嘆氣,現(xiàn)在,變成了兩個人。
一盤青菜豆腐,一盤土豆絲,這就是一個大明皇帝的午餐,崇禎扒拉著面前的兩個小菜,也是食之無味。
正在這時,太監(jiān)通報,安國伯劉鴻漸覲見。
劉鴻漸還待跪下行禮,崇禎直接擺手讓劉鴻漸坐下說事。
眼見王承恩與崇禎一個個愁眉苦臉的,劉鴻漸請崇禎先說。
崇禎也不拖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后向劉鴻漸說明京營的苦處,說完還嘆了口氣,低聲說著自己無能,讓追隨自己的戰(zhàn)士受苦。
劉鴻漸聽完忙安慰崇禎,并說自己就是給皇上來送錢的,說完示意崇禎屏退左右,然后把身后的包袱摘下遞給崇禎。
劉鴻漸也不客氣,直接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對崇禎的午餐發(fā)起瘋狂的襲擊,忙活了半天他也餓的不輕。
邊吃劉鴻漸邊觀察著崇禎的表情,先是疑惑,然后震驚,接而憤怒。
啪——的一聲,崇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正在埋頭苦干的劉鴻漸嚇了一跳,夾的一筷子土豆絲都抖落在桌子上。
“膽大妄為,欺君罔上,在朕的眼皮底下,這些大臣竟敢如此肆無忌憚,其心當(dāng)誅,百官個個該殺,該殺!”
崇禎怒不可遏,雖然之前聽劉鴻漸說百官有貪污行為,但他也只是不置可否,現(xiàn)在看來,字字誅心啊。
劉鴻漸不滿崇禎的大驚小怪,在他看來百官貪污幾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估計也就崇禎大帝自己蒙在鼓里了,誰讓他自己作死,擱置廠衛(wèi),自斷雙臂,兩眼一抹黑。
但劉鴻漸還是勸誡崇禎息怒,現(xiàn)在知道這些還不晚,大明還沒亡,還有希望。
大廳里只余崇禎、劉鴻漸,以及腿疼的站不住,也找了個凳子坐在旁邊的王承恩,他早就想好了,今天如果要不到錢,他就不回去了,他沒臉回去面對,那嗷嗷待哺般的京營傷兵。
“殺,朕要把他們?nèi)繗⒐?、流放,朕的江山,都是毀在這些文臣手里,可笑朕還曾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朕心痛!心痛!”
崇禎頓足捶胸,眼中含淚,半年前他號召百官捐助以充軍餉,群臣一個個哭窮,上朝都變成了步行,還個個穿著帶補丁的衣服上朝,更有甚者,把自己家宅院的瓦片弄亂,掛上出售的牌子。
接過折騰倆月,這個幾百兩,那個一千兩,捐得的銀兩才十幾萬,根本不夠塞牙縫的,就是這樣崇禎還信以為真的給那些捐了錢的人加官進爵,百感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