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雖然不理解賈璉為什么叫她這么做,但還是抽了個空,以皇后賞賜東西的名義,到嫻妃那里走了一趟。
當然,在無數(shù)宮女太監(jiān)的眼睛下,兩人之間的對話非常含糊,元春只是說了“前幾日見了璉兒,沒想到,一轉(zhuǎn)眼,就這么大了。”
和嫻妃說完賈璉與六皇子的關(guān)系,又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起宮女出宮的人都有哪些,什么時候出去,出去之后怎么樣,表現(xiàn)出異常關(guān)心的樣子。
說完這些后,深深看嫻妃一眼,走了。
元春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嫻妃能不能懂她的意思。但是現(xiàn)今的她除了聽賈璉的話,并沒有別的辦法。
嫻妃望著元春離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過了幾日,慶惠帝宿在嫻妃那里。
眾人并不知嫻妃說了些什么,只知第二日一早,慶惠帝就把元春放出了宮。為了表示元春不是因錯出去,還特特派大明宮內(nèi)相李寶榮親自送了出去,并賞賜了些金銀珠寶綢緞等,叫賈家好生看待。
元春心里自然是歡天喜地,但面上卻不敢露,雙眼含淚地收了東西,和皇后表演了一番主仆情深的戲碼后,走了。
當然,為了不叫人懷疑,一路上都陰著臉,好似這件事兒她并不樂意,是嫻妃故意這么做的一樣。
她這么做,也是賈璉的囑咐。
既然嫻妃并不避諱眾人說什么,她們也沒有必要為嫻妃操心皇后會不會找她的麻煩。
現(xiàn)今的嫻妃娘娘,如果還和以前一樣韜光養(yǎng)晦,有人出了事兒,縮著頭不敢救,那無論是宮里還是宮外,絕對沒人敢跟著她混。
以前的她低調(diào)不顯眼,是為了自保,現(xiàn)今的她漸漸冒出頭,也是為了自保。
沒有人愿意跟一個怕事兒、關(guān)鍵時刻護不住自己的主子混。
此時有六皇子成為安州團練使的風聲傳出來,那他成為太子就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因為立太子這事兒,慶惠帝肯定需要問問大臣們的意見,若是臣子都不支持,他為了他辛家后代江山考慮,必定要找出個最合理的人選。
既然這種風聲出來了,那就是說,太子人選內(nèi)部基本已經(jīng)定了。
此時的嫻妃若是再一味小心謹慎,未免會叫眾人失望。
再者,現(xiàn)今的形勢,她想低調(diào)也低調(diào)不起來。
無論她愿不愿意和皇后對上,這種風聲出來,六皇子就已經(jīng)沒有退路,她不和皇后對上,皇后也會和她對上,她只能接招。
元春一到家,賈母賈政和王夫人盡皆驚愕不已,好好的怎么會突然回家?事先并沒有聽說元春會回家呀?怎么回事兒?自然是要問的。
元春心里明白,但是這事兒不好多說,只支吾道:“我也不知,只是今日一早,陛下忽然叫我出宮,說是我離家多年,骨肉不得相見,又想起爺爺,覺得怪可憐的,叫我不用再在宮里,收拾東西離開?!?br/>
賈母賈政王夫人等見元春的回答,又見她說一句落一次淚,以為她是不情愿如此,是別人使壞,才被皇帝攆了出來,只是看賈代善面子上,沒有明說。
賈母等并沒有指責她,這種事兒宮中常見,反而回過頭來安慰她,“既然來家了,高高興興的才好,哭什么呢?以后一家團聚,總比日日不得見面的好?!?br/>
元春哭是因為高興,她終于不用再活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哪怕是嫁個家世低點兒的人家,也比在宮里苦熬強。
當然這話肯定不能明面上說,只含淚點頭道:“如今,也只能這樣了?!?br/>
賈家眾人安慰好元春,總覺不對勁兒,又問李寶榮怎么回事。李寶榮雖然滿臉帶笑,但是對于此事的內(nèi)情卻是一個字不漏,并不是他不想透漏,而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
賈家眾人只得滿頭霧水地送走了宮里的太監(jiān)。
然后,看著坐在里間摸著她小時候睡過的床落淚的元春,賈母和賈政遺憾了一會兒,也就丟開了,賈璉已經(jīng)前途可期,賈府光宗耀祖有望,回來就回來吧。
王夫人卻是連連嘆息,賈璉前途是好,但賈璉是大房的人,將來的好處都是大房的。老太太一死,兩府一分家,二房還是個什么都沒有。
只是元春已經(jīng)回來,還是皇帝親自送回來的,以后絕對沒有再次進宮的可能,只能在家等待嫁人一途。
又因元春到底是王夫人疼愛多年的嫡女,王夫人難過一會兒,也不得不丟開手。
賈寶玉聽說元春回來,在周嬤嬤那兒左扭右扭的無論如何坐不住,周嬤嬤含笑提早下了課,賈寶玉歡呼一聲,就要出去,剛剛來在門口,猛地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抬頭一看,正是已經(jīng)換下宮裝、換上家常衣裳的元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