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睿的心情顯然很好,他扯過小太監(jiān)手里的文書,攤在了蕭皇后面前,笑道:“梓童你看,咱家這個堂弟,寫詩很有氣魄啊?!?br/> 蕭皇后低頭瞥了一眼文書上記載的那首《詠柳》,然后抬眼微笑道:“陛下,這詩好是好,只是他把自己比作日月,未免太過張狂了吧?”
“無礙的,他再怎么說也是朕的親堂弟,身體里流的都是我趙家的血,身為天家血脈,自比日月,也沒什么不可以的?!?br/> 蕭皇后張了張口,正準備繼續(xù)說些什么,趙炳突然踏前一步,打斷了蕭皇后的話頭。
“家主,這里還有一封肅州蕭知府遞上來的加急密奏,您要不要看一看?”
趙睿淡然一笑,伸手一招:遞上來?!?br/> 趙炳哎了了一聲,把密奏交在了趙睿手里,趙睿翻來奏章,皺眉思索了一番,良久不語。
蕭安民這封密奏上,寫的不是別的,正是當時攬月詩會趙顯的所作所為,以及二人在小酒館里的一應答話,都被蕭安民事無巨細的寫在了奏章上。
趙睿左右看了看這封密奏,然后皺眉問道:“趙七哪來的這七千兩銀子?”
趙炳恭聲道:“根據(jù)孩兒們探知的消息,江南織造曹爽之子曹斌,攛掇長鏡世子尋釁宗顯世子,后來被宗顯世子捉住把柄,勒索了七八千兩銀子?!?br/> “嘖嘖?!?br/> 趙睿搖了搖頭:“小七年幼的時候,是肅王府七子之中城府最淺的人,現(xiàn)在病了三年,居然懂得了藩王自污的道理,連想做好事都要假手他人?!?br/> 說完他把這封密奏隨手遞給一旁的蕭皇后,輕聲笑道:“梓童,你家里人遞上來的,你也看一看?”
蕭皇后接過密奏,仔細看了一遍之后,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陛下,這趙宗顯分明是有意欺君!”
趙睿皺了皺眉頭:“他想做些善事而已,怎么就扯到欺君了?”
“他想瞞著陛下,豈不是欺君?”
趙睿搖了搖頭:“他不是想瞞著朕,這種事瞞著朕有什么好處?他是想瞞著世人。”
“老百姓不知道他做了好事,即使他做了,又有什么用處?”
“梓童啊,朕怎么覺得,你對朕這個堂弟有些偏見?”
他這句話一出,蕭皇后還不曾做出反應,隨侍在凌虛閣的小太監(jiān)以及青衣衛(wèi)統(tǒng)領趙炳,就都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不敢吱聲。
皇帝跟皇后如果有什么不愉快,這些人哪里敢聽?
趙睿揮了揮手:“罷了,你們都下去罷,朕有事跟皇后談一談?!?br/> 眾人大喜過望,連忙告退出了凌虛閣,于是偌大的凌虛閣只剩下這么一對夫妻。
眾人都退避之后,蕭皇后最先開口:“陛下,臣妾對趙宗顯并沒有什么偏見,只是見他行止多有狂悖而已,越王世子怎么說也是他的族叔,趙宗顯竟然當著眾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打了一頓,傳出去,咱們趙家的家法何在?”
趙睿淡淡的說道:“照梓童這么說,趙長鏡也是朕的族叔,朕如何自處?”
蕭皇后心中一驚,連忙從座位上起身,行禮道:“陛下是天下君父,怎么能按著尋常禮法來論?”
趙睿嘆了口氣,把她重新扶回座位上,語氣愈加平淡。
“且不說這個了,這三年,肅王府被你的家人蕭安民逼得家徒四壁,據(jù)青衣衛(wèi)的消息,朕的堂弟大病初愈,家中居然水米不剩,如果不是他低頭去知府衙門求援,差點就要餓死!”
“怎么?梓童以為,朕的堂弟餓死了,我趙家的臉面就好看了?”
蕭皇后心中一緊,隨即咬牙道:“肅王恭早年對陛下多有不敬,如今就算這個下場,那也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