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注定無眠。
肅州府提學(xué)秦慎,被阿福從小妾被窩里強行喊了出來,板著一張臭臉,似乎旁人欠了他幾萬兩銀子一般。
一路上阿福跟他說了大致情況之后,秦慎的臉色更黑,他趕到府衙之時,臉色已經(jīng)變成了黑炭一般。
自古一物降一物,宋臻李嗣等人,就算見了蕭安民也多少有些不卑不亢的意思,但是見了秦慎之后,卻紛紛彎下腰來,恭聲道,“學(xué)生見過大宗師?!?br/> 秦慎冷哼一聲,理也不理這些人,先是不冷不熱的朝著趙顯跟趙靈兒拱了拱手,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對著蕭安民行禮。
“下官見過府尊大人?!?br/> 蕭安民一劍苦笑,連忙還禮,“大晚上打擾秦兄,是蕭某的罪過啊?!?br/> 秦慎滿臉肅然,拱手道:“府尊大人哪里話,肅州治下學(xué)子犯了事,那就是我秦慎的過錯,這事本就該我來管。”
他說著話,又重新走回趙顯身前,拱了拱手。
“世子殿下,請問傷者何在?”
趙顯對這個直脾氣的提學(xué)官并無惡感,當(dāng)即答道,“在我肅王府里,至今昏迷不醒?!?br/> “可方便讓下官前去一看?”
趙顯臉色一冷,“秦大人,現(xiàn)在天色見晚,你要進(jìn)我家內(nèi)宅?”
秦慎臉色一變,拱手致歉。
“下官孟浪了?!?br/> 趙顯擺了擺手,“秦大人,你素來以直官聞名,我想知道,如果李嗣等人縱馬傷人致死屬實,你當(dāng)如何?”
秦慎怒視了一眼李嗣等人。
“世子殿下放心,如果此時屬實,下官必當(dāng)革去此八人功名,永不敘用!”
“好?!?br/> 趙顯語氣滿意,他等的就是秦慎這句話。
“既然如此,秦大人明天一早,就可以到肅王府來,本世子帶你看一看,我家那被這些斯文敗類重傷的小丫頭?!?br/> 秦慎的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輕聲問道,“世子殿下,不是說那傷者,是城南馬家女么……怎么就成了您的家里人?”
趙顯不答反問:“怎么,難道她是馬家女或是趙家女,秦大人的處理結(jié)果,會有異同之處?”
這一句話,就堵死了秦慎的退路。
秦慎被這一句話說的訥訥無語,但是他也涉足官場多年,深知“馬家女”和“趙家女”的區(qū)別。
即便他秦慎這里的處理方式相同,但是如果此事傳了出去,欺壓民女的和欺壓肅王府相比,說法自然就大相徑庭了。
這個傳說中的瘋癲世子,不簡單啊……
先前趙顯所寫的幾首詩,秦慎也曾讀過,寫的極好不假,但是在秦慎心里,詩詞只是小道,經(jīng)義才是大道,直到現(xiàn)在,他才對趙顯真正刮目相看。
正在府衙氣氛僵持之際,突然府衙門口傳來一陣異動,接著一個身著青色官服的中年人行色匆忙的走了進(jìn)來,他掃視了四周一眼,連忙對著蕭安民躬身行禮,“下官李寧遠(yuǎn),見過府尊大人?!?br/> 趙顯眼神一凝,這才仔細(xì)盯了這中年人看了看,只見這李寧遠(yuǎn)大概四十歲出頭年紀(jì),蓄須,看得出來跟李嗣有三四分相像,此時他雖然額頭見汗,但是表面上神色卻不見有多少慌亂。
趙顯不滿的瞪了蕭安民一眼,知道這個老狐貍,到底是不愿意因為自己這一個“廢物世子”,得罪官場同僚。
倒不是說蕭安民怕下屬李寧遠(yuǎn),而是自古官場就有“官官相護(hù)”的潛規(guī)則,眼下趙顯因為一些無關(guān)原則的事情跟自己的屬下李寧遠(yuǎn)不對付,如果蕭安民不由分說就站在李寧遠(yuǎn)的對立面,以后誰還敢跟著他蕭安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