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蛇似有感傷,低下頭顱,微微搖晃了三下,算是附和她這句話。
楚逸心中暗道不妙,眼前這個竹葉青似乎變成另外一個人,而且這個人與龍蛇有著莫大關(guān)聯(lián),甚至有可能就是這畜生的主人。
“少年郎,你手中那把劍可否借我一觀?”李景漩起身,望向楚逸,柔聲道。
雖是商量的語氣,那眼神卻極為犀利,讓他有種無形壓力。
楚逸猶豫片刻,問道:“你是誰?”
李景漩微微一笑:“大殿中的塑像是我,那木雕上的人也是我。你說,我是誰?”
楚逸頭皮發(fā)麻。果然猜的沒錯,就是這仙府的主人。
既然主人都出現(xiàn),他還有打得過的道理。
如果,她真要這把劍,把他殺了還是一樣可以拿到。
想通一切,楚逸也就坦然接受,便把純鈞劍扔了過去。
李景漩右手接劍,低頭凝視,久久不語。
“此劍從何而得?”
楚逸自然不會如實相告,便道:“山中偶然所得。前輩認(rèn)識這把劍?”
李景漩再次打量起他,越看眉頭皺的越緊。可沒多會,李景漩一臉釋然。
這想必就是緣分使然吧。
隨即,她把純鈞劍扔給了楚逸。
“你叫什么名字?”
“晚輩楚逸。不知前輩如何稱呼?”楚逸問道。
李景漩沉默片刻,吐出兩個字:“麻姑。”
麻姑。
這個名字聽起來,蘊含濃濃的村姑氣息。
楚逸拱手作揖道:“晚輩楚逸,見過麻姑前輩?!?br/> 麻姑飛身而下,來到楚逸面前,沉聲道:“你與她均以此處有緣。既然有緣,那也是上天注定。不過,能否離開這里,全憑造化。”
楚逸暗道不妙,小心試探道:“麻姑前輩,晚輩因躲避追殺這才僥幸進(jìn)入仙府,并非為寶物而來,還請前輩高抬貴手,放我等離開。”
麻姑冷冷道:“你很怕死?”
“是人都怕死?!?br/> “越怕死的人,死的越快?!甭楣醚酃馊缛?。
“前輩,這句話晚輩不敢茍同?!?br/> “哦?你說說看。”
“怕死之人,未必是真怕死,只是更加惜命而已。惜命的最大好處,凡事三思而后行,謀定而后動。雖然有些脫離帶水,讓人不爽快,但卻可以做到‘靜如處子,動如脫兔’,以最小代價獲得最大的回報?!?br/> 楚逸觀察她的神色變化,繼續(xù)道:“而這樣的人,一旦身處某種極端之境,面臨生死抉擇之時,便會毫無保留,用盡全力,只為博得那一絲生機。哪怕身死道消,也要向死而生。”
“向死而生?”麻姑心神大震。
“夫子曰,未知生焉知死。反之,不知死何來生,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生命對人來說,只有一次機會。如何讓自己一生過的精彩紛呈,過的轟轟烈烈,過的有價值意義,這才是我們需要思考之事。倘若一味求死,其生已死,這樣的人活著也形同虛設(shè)?!?br/> 楚逸見她陷入沉思,腦子里突然想起一個念頭,脫口道:“如果今后的每一天都是今天的重復(fù),你會怎么做?”
麻姑徹底陷入混沌之中。
此時,李景漩臉上露出痛苦神情,甚至有些抓狂的跡象。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麻姑有些癲狂,李景漩更是痛苦不堪,身上氣息極度紊亂,雙眼微紅,似乎有走火入魔之跡象。
“不會吧?!背菪闹畜@駭。
“我告訴你,向死而生,最終是為了活在當(dāng)下。活在當(dāng)下!”楚逸大聲喊道。
麻姑整個人愣住了。
活在當(dāng)下。
這四個字,猶如驚雷炸響,轟然為她打開另外一道門。
“我懼怕天劫,落得個身死道消,繼而兵解轉(zhuǎn)世,卻又不甘心此生,遂殘留一絲元神在此,終究參不透生死?!甭楣猛鲁鏊俜e于胸長達(dá)百年的心結(jié)。
“朝聞道,夕可死。原來如此!”
剎那間,李景漩眉心處飛出紅豆大小的青芒,然后在她頭頂上方慢慢散開,一道倩影緩緩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龍蛇見次,低下頭顱,似有不舍,似有傷感。
麻姑望向楚逸,平靜道:“你與他有些相似,但又不同。倘若有緣見到他,替我轉(zhuǎn)告他一句,夢影霧花,盡是虛空。心想雜亂,隨逐諸塵,不如萬般皆散?!?br/> 楚逸不知她口中之人是誰,問道:“麻姑前輩,您說的這個人是誰呀?倘若遇見他,我也好相認(rèn)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