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兩天你們中間一些人,私下里做了不少事來表示對我的不滿。為什么會這樣?大家其實很清楚。就像這位程四兄弟說的,我什么都不干就賺大錢,你們累死累活什么都得不到,心里不平衡。
那我就想問問,剛來的第一天,你做出來的東西,能賣一文錢嗎?”
他的聲音陡然大起來:“程四說的沒錯,你們中間有人燒磚,一天賺一兩百文,但你壘窯花費的時間算不算錢?別人幫你砍柴算不算錢?給你買工具算不算錢?壘鹽場的兄弟要吃飯,算不算錢?
再透漏一個信息,可能你們不相信,韻溪鹽場的賬目算到昨晚是賺錢的,可前天晚上依舊在賠錢。
就這樣,我還咬牙給燒磚的工人發(fā)工錢,發(fā)獎金,雖然不多,卻是一點心意。沒別的,只想讓最辛苦的人,有閑錢給老婆孩子買點零食、做件新衣服!
你們看到我這兩天賺了不少錢,那我想問,你有沒有看到我賠錢的時候?剛開始,我大把大把的扔銀子進去,對廚子的要求只有一個:要有肉。
那時我完全可以借著不賺錢的理由給你們做最差的飯菜,相信沒有人會出聲質(zhì)疑,但我沒有。我到底圖什么?你們的感激?錯!我只想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廢話不多說,我現(xiàn)在明確的告訴你們,從明天起,你們可以選擇來,或者不來,老村長將鹽井送給我,我的承諾是讓大家有口飯吃。
現(xiàn)在你們學(xué)會了燒磚,想必不管干,還是給人家當師傅,都能借此糊口。因此,咱們兩不相欠。
好了,說的有點多,你們都回家想想,明天此刻,我在這等你們。你們來了,咱們依舊是好兄弟,要是不來,以后也不用來了。就這樣,告辭!”
說完,錢宇頭也不回的離開,該說的話已經(jīng)說完。至于結(jié)果,那不關(guān)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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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錢宇慷慨激昂的話,禾穗心中各種滋味翻騰。
他今天將話說的潸然淚下,如果不是提前看過演講稿,自己肯定被感動的稀里嘩啦。
現(xiàn)在知道事情的真相,禾穗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笑的是,他說完后,臺下村民個個握緊拳頭,恨不得一死相抱錢宇大恩,哭的是,這一切其實都是設(shè)計好的。
禾穗很痛苦,她寧愿自己不知道這些,寧愿和村民一樣,只被眼前的現(xiàn)象感動。
人這一生中,最痛苦的是知道了別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最最痛苦的,是知道這個秘密后還不能說。
她對這種痛苦并不陌生,因為她心中還藏著一個更大的秘密。
她的父親其實和錢宇一樣,并非喝著韻溪水長大的原住民,而是半路定居于此。
她的父親很博學(xué),比錢宇還要博學(xué),經(jīng)史子集幾乎無所不通,禾穗之所以能認字,能在丁府做管事,和父親的從小教育分不開。
可錢宇不同,她父親從不在外面顯露自己的才學(xué),并嚴令要求她保密,她猜測父親很可能得罪了某人,無奈才帶著她浪跡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