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人談論,這聽說劉大人家里剛認回來的閨女是頂有名的含庾姑娘,這含庾姑娘可是風塵女子,卻嫁給了有權有勢的沐郡王府。
而那自小四書五經悉心教導的閨閣小姐,卻能干出與人私通的腌臜事,落得個嫁給下人的下場,真是給那些名門貴女蒙羞。
聚德齋二樓雅間,快要成婚的含庾姑娘輕撫著剛剛有些顯懷的肚子,望著窗外叫賣的小販,微微失神。
含庾是個獨具美感的女人。
她身上有一種很柔美的氣質,整個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讓人一看就有一種想要保護的沖動。
風塵當中數年,盡管賣藝不賣身,但當中的手段她懂的也不少。
身子早已經習慣了擺出恰到好處的惹人憐愛的姿勢,時間久了,她已經分不清這是她原本的樣子,還是身體已經熟悉的本能了。
她在樓上坐了許久,一直到天色漸漸黑了,杯中的茶熱了冷,冷了又熱,換了不知道多少杯,盡管她一口都沒碰。
房間門終于被人推開,來人帶著一身寒氣和不耐,無情的看著她,“你都快要成婚了,還在鬧什么?”
鬧什么?
她能鬧什么?
無非是想要給自己一個解脫的機會罷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四殿下。”含庾輕聲道。
蕭樑走到她面前,端起桌子上冷掉的茶水一飲而盡,悶聲道:“本王來與不來又有什么區(qū)別嗎?含庾,本王培養(yǎng)了你那么久,不是讓你來感情用事的?!?br/> 蕭樑的視線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面,眼神一刺,收回視線。
他一步步精心走的棋,怎么能允許棋子離了自己的手。
含庾笑得凄涼,這個男人,眼里從來都只有他的宏圖霸業(yè),她早該知道的,他的心,是石頭做的,他把她送給沐遠陽的時候她就該知道了。
她拿出準備了許久的酒壺,倒了杯酒遞給蕭樑,低聲道:“殿下,這是含庾最后一次替您斟酒了?!?br/> 蕭樑靜靜的看著白玉酒杯,怔了一會,他端起酒杯用衣袖遮住假裝飲盡,實際上里面的酒卻是全進了他的袖子里。
放下酒杯,他不忘記安撫含庾,“放心,待本王登上了皇位,定會封你個誥命夫人,保你這一生無憂?!?br/> 含庾笑笑,“如此,就多謝殿下了?!?br/> 誥命夫人?
他以為她心甘情愿的為他宏圖大志做墊腳石,只是為了那一個誥命夫人嗎?
蕭樑如何能不懂,他當然懂,就如同含庾一眼就能夠看出他剛剛那杯酒進了衣袖一樣,他當然能夠看出來,她的心意和失望。
不過是兩個心知肚明的人都在一本正經的裝聾作啞罷了。
蕭樑是多么什么人,大秦尊貴的四皇子殿下,凡是別人用過的東西,他碰都不會去碰,更別說是別人用過的人了。
春花秋月一場空,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當年少女被人欺凌時做的一場美夢,她以為這個拯救她于水火的男人,不過是把她當成了一顆趁手的棋子。
含庾從聚德齋出來,還沒走出門,那邊沐遠陽就心急火燎的找了來。
一臉的火氣,一見到她就忍不住吼道:“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在這里做什么?這還懷著孩子呢,不是不讓你亂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