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
僅僅三字,便令尚言心頭巨震,不由得露出驚懼之色。
尋常鬼魂聽聞此地,或許不會有何反應(yīng),更不知道此名代表何意。
但他活過兩百年,曾云游各地接觸不少傳說舊聞,又是羅星成員,自然聽聞過‘幽冥界’的大名。
不同于冥途所通往的幽魂之地,這幽冥界...乃是真正的大兇絕地!
“但相傳幽冥界早在數(shù)百年前就被殿主封印,為何如今會——”
“是綾羅谷從中作梗,那秋妃的綾羅秘術(shù)詭譎莫測,似借冥途儀式凝聚的陰氣來反破封印?!?br/> 楊嬋貞接連撫動長袖,將不斷襲來的黑氣震散:“數(shù)百年前,綾羅谷似曾與幽冥界內(nèi)的某尊大魔有染,或許正借此機會才知曉破封秘術(shù)?!?br/> 這等秘聞,尚言此時也無暇理會。
望著那愈發(fā)兇猛澎湃的黑霧,他心頭泛起不安,咬牙踉蹌著站起。
“難道說,這幽冥界將啟?”
“不對?!?br/> 但楊嬋貞卻搖了搖頭:“仔細(xì)一觀,如今幽冥界通道只被打開一小小豁口,封印仍在,那些藏身于幽冥界的大魔無法脫身而出。”
尚言眼神微凝:“如此說來——”
“綾羅女暗中謀劃,想必定然做好諸多準(zhǔn)備?!?br/> 楊嬋貞語氣沉重道:“幽冥大魔無法親臨,便里應(yīng)外合在縣內(nèi)‘挑選’合適載體,甚至已選中目標(biāo),瞞天過海借機破封。
唯一應(yīng)對方法,便是在大魔出世前散盡溢出的幽冥濁氣,并將豁口徹底關(guān)閉,方能令江蓋縣避過一劫...但若要阻攔,怕是危險重重?!?br/> 話音剛落,數(shù)道黑霧轟然壓下!
楊嬋貞眼神肅穆,纖指連點,伴隨青光綻放將這些黑霧強行驅(qū)散。
但蕩開的沖擊,卻令她稍退了幾步。
“尚老先生,此地異變由我善后,索性帶著你的孫女盡快離開吧?!?br/> 雖有辦法,但終究是紙上談兵。
要想除盡這幽冥濁氣,何等困難?
若非如此,那綾羅女當(dāng)時也不會如此自信滿滿,仿佛早已勝券在握。
但——
“老夫的根...如今就在此縣,又怎能離開?”
尚言沉默片刻,當(dāng)即強忍內(nèi)傷,運氣沉喝。
隨雙袖一震,道道墨色流光飛速涌出?!氨闶腔沓鲞@條老命,也要護得這江蓋百年無憂!”
楊嬋貞見其神情堅定,不禁面色微怔,似是驚訝。
明明是妖鬼之軀,為何會對一座鎮(zhèn)縣如此——
“爺爺,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稚嫩呼聲驀然響起。
尚言心頭一顫,回首瞥去,就見身形嬌小的尚涵正急急飛奔而來,同時解開盤發(fā)木釵,咬緊銀牙奮力擲出,當(dāng)即化作一抹流光左右橫突,似兵器絞殺般撕扯著黑霧。
“涵兒你——”
“爺爺不畏死,涵兒我同樣不怕!”尚涵俏臉布滿寒霜,奮力掐動印訣:“護書院,御外敵,不退分毫!”
尚言面色幾度變幻,但很快仰天一喝:
“...好!不愧是老夫的孫女,小小年紀(jì)便已氣魄十足!”
“既然都已來到此地,那便豁出一切,拼上一把!”
見爺孫二人不顧性命之憂,合力施術(shù)以求阻攔黑霧擴散,楊嬋貞眼神閃爍,只余幽幽輕嘆。
皆是性情剛烈之輩。
罷了,便與這幽冥界...好好纏斗一番。
...
...
咔嚓!
耳邊異響,視線隨之一暗。
茅若雨神色呆然地踉蹌兩步,體內(nèi)熱意浮現(xiàn),連忙站穩(wěn)身姿。
她扶額恍惚片刻,搖頭恢復(fù)清醒,這才略顯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
此地,是何處?
她剛才,不應(yīng)該是在酒館內(nèi)么?
“先生?”
她試著呼喚了一聲。
“先生?!”
周圍沒有一絲回應(yīng)。
映入眼簾的景象不再是江蓋長街,而是深幽的廣闊隧洞,如臨潮濕的山間洞窟。
背后是一片布滿青苔的堅固石壁,找尋不出絲毫出口痕跡,仿佛退路被徹底堵死。
唯有,通往前方深不見底的漆黑道路。
只是眼神直視,茅若雨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那纏繞全身的陰冷感,更令她心底泛起陣陣恐慌。
她不清楚剛才究竟發(fā)生何事。
明明正與林天祿待在酒館內(nèi),可當(dāng)時她才剛剛站起身,腳下便一陣虛浮。
旋即,眼前景象立刻發(fā)生了變化。
這一切,來的實在太過突然。
“呼!”
茅若雨將右手攥在胸前,深呼吸兩口氣,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不能自亂陣腳。
雖然周圍環(huán)境陌生詭異,可眼下若失去冷靜,怕是當(dāng)真會害怕的走不動路。
“先找找有何能逃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