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坊正如其名,層層閣樓裝飾的珠光寶氣,艷麗生輝。珠簾紗帳交錯勾連,似在營造步步踏上仙府的美感。
當(dāng)然,這坊閣本就是長嶺縣的第二高樓。
不同于天海樓,這登仙坊正巧坐落于寧關(guān)江邊,只為佳節(jié)時日開張迎客,讓客人們能欣賞這長嶺江景月色。
如今登仙坊內(nèi)已然是人聲鼎沸,長嶺縣無數(shù)家庭都匯集于此,擺宴飲酒,哄笑不斷。
但不少酒客此時卻在竊聲耳語。
“那女子當(dāng)真美麗動人,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氣質(zhì)高貴清冷,怕是家財?shù)匚徊凰?,可不是一般人家所能攀附?!?br/> “就是那一頭銀發(fā)...”
不少人的目光都流連于坊閣高樓,似想再瞧一瞧那藏身于閣樓中的曼妙倩影。但回想那女子回眸間展現(xiàn)出的冷冽氣質(zhì),卻又紛紛搖頭嘆息,自覺沒那勇氣搭訕問候。
...
頂樓雅間內(nèi)。
正靠窗倚靠著一抹倩影,眸光出神。
一襲玉羅翠裳、青霞袍裙勾勒優(yōu)美身段,面若凝脂,唇如朱丹,那雪白秀發(fā)被金釵盤束,從中垂落幾縷秀紅花穗,披帛垂肩纏腰,更顯風(fēng)姿綽約。
但下一刻,這宛若天山雪蓮般的佳人,卻驀然綻放出清麗笑容,蓮步輕踏,似是急不可耐般快步走出雅間,行至頂層階梯處。
“林...先生!”
程憶詩嫣然巧笑,見三人如約到來,連忙盈盈行了一禮:“妾身已等候三位多時?!?br/> 茅夫人率先執(zhí)手回禮,淺笑道:“勞煩程姑娘費心了,竟還要你這般操勞準備?!?br/> 齊齊抬頭瞧見對方,雖嘴角笑意仍在,但眼神卻陡然凝起。
‘這柔亮白發(fā)清冷氣質(zhì),果真是那程憶詩!’
‘這狐媚勾人的下作身段,確實是那茅若雨!’
原本熱切的氣氛,悄然凝固片刻。
“......”
兩人一言不發(fā),眼神如刀劍交鋒,哪一方都不想率先挪開目光露怯示弱。
一旁的華舒雅剛想打聲招呼,但看見這古怪場面,一臉呆萌的歪了歪螓首。
程姑娘和茅夫人...今天怎么看起來都怪怪的?
而林天祿此時最為尷尬。
她們倆都快站在樓梯前杵成一二三木頭人了...
“咳咳!”
他索性輕咳兩聲,來到兩人中間安撫道:“程姑娘,茅夫人,我們還是先入雅間吧。一直站在門外終究不妥?!?br/> 程憶詩連忙回神,這才恢復(fù)了剛才那副優(yōu)雅端莊的淺笑:“先生說的是。三位還是先隨同妾身入雅間,這店家酒水已經(jīng)準備妥當(dāng)。”
三人很快同行跟上。
“華姑娘、茅夫人,兩位今晚這般嬌艷動人,林先生也是好福分呢?!?br/> “哪、哪里?!?br/> 華舒雅一聽不禁俏臉泛紅:“只是借著茅夫人之手隨意打扮了一番,就連這新衣都是夫人幫忙準備,哪里稱得上什么嬌艷動人。”
“華姑娘倒不必自謙,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背虘浽姶恼Z氣頗為溫和。
但她的美眸悄然一轉(zhuǎn),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身旁的茅若雨:“不過茅夫人竟這般蕙質(zhì)蘭心,妾身之前倒未曾想到?!?br/> “只是稍長幾歲、多了點淺薄經(jīng)驗而已?!?br/> 茅若雨矜持淺笑。
不過寥寥幾語,仿佛已是劍拔弩張。
交談之際,四人已然來到雅間內(nèi),就見寬大圓桌上已擺滿了不少冷盤餐點,瓜果香糕各是不少。
林天祿不禁感嘆道:“這可有點豐盛過頭?!?br/> “終是一年一回的節(jié)日,豐盛些也無可厚非?!背虘浽娙崧暤溃骸按蠹铱煨┳掳?,此行專門從家中徒步走來,怕是腹中早已饑餓?!?br/> 眾人依言入座,很快嘗起著酒席晚膳。
...
“先生,先來嘗嘗這個。”
茅若雨將勺中魚肉骨刺挑盡,神情溫柔地遞進林天祿碗中。
“多謝茅夫人...”
坐在一旁的程憶詩美眸微微瞪大。
旋即,她銀牙緊咬,趕忙勺了碗排骨湯遞了過來。“先生,也喝點這燉湯吧。昨夜操勞,總歸得好好補補身...唔!”
但剛一挺身,她的臉色卻略微發(fā)白,有些僵硬地重新坐了回去。
林天祿失笑一聲,將這燉湯遞回她面前:“程姑娘還是先養(yǎng)好身子,不用太過擔(dān)心我。若身體抱恙,就由在下幫姑娘你端些茶點,不必起身?!?br/> “那就...麻煩先生了?!?br/> 程憶詩俏臉微紅,柔柔應(yīng)聲。
她很快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坐在另一側(cè)的茅若雨,兩人視線又精準地撞在了一起,隱隱有電光在中間閃爍...
這閃的林天祿有點腦闊疼。
擱著眉目傳情呢?
他正想開口緩和氣氛,但程憶詩和茅若雨兩人卻齊齊開口道:
“先生,奴家想到酒樓外買些胡餅?!?br/> “先生,妾身剛才在閣樓外瞧上了對精巧玉鐲。”
她們兩人不禁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道:“可否暫且離開片刻?!?br/> 林天祿笑容有些僵硬:“你們...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