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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相遇最后的別離 Chapter 18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季曉鷗做完筆錄,因為還有現(xiàn)場指認的工作尚未完成,她還得和警察回一趟美容店。負責送她回去的年輕警察,忙了一夜連口水都沒顧上喝,趁著這難得的空檔,趕緊塞幾口早餐墊墊肚子,兼去衛(wèi)生間解決一下生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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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坐在大廳的長椅上等警察帶她走。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面。此刻已是早晨七點多,陸陸續(xù)續(xù)有人來上班。偶然有運動鞋或皮鞋從眼前匆匆經(jīng)過,毫無流連之意。但是有一雙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卻一直走到她的面前,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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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鷗?!庇腥诉@么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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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反應(yīng)仿佛慢了半拍,半天才意識到是在叫自己。她慢慢抬起頭,眼前站著的,居然是林海鵬,他正半彎著腰,側(cè)著頭去找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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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往后瑟縮一下,像是沒有認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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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鷗。”他在季曉鷗面前蹲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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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怕冷似的一哆嗦,因為在他的瞳孔中,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樣,在衣著整齊的林海鵬的對比之下,顯得如此狼狽而失敗。寒冷的清晨,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領(lǐng)口露出干凈的白襯衣領(lǐng)子和深灰色的領(lǐng)帶,頭發(fā)用摩絲打理得整整齊齊,渾身上下挺括得仿佛剛從人民大會堂里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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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鷗,你怎么啦?”林海鵬又往前湊了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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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在這兒?”季曉鷗的眼珠終于活絡(luò)起來,她抬起手攏攏頭發(fā),語氣出奇地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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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一直都在這里。我不放心你,見到你沒事我才放心?!?br/>  ?
  ??“你、一、直、都、在、這、里?”季曉鷗望著他,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重復(fù)一遍,像得了失語癥的病人,但腦子卻轉(zhuǎn)得像風車一樣。一個念頭隱隱從心底深處浮了上來,如濃霧中嶙峋的礁石,在太陽的照耀下漸漸現(xiàn)出猙獰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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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緩緩地垂下眼睛,注視著自己的膝蓋,在心里問著自己: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下一秒,一個在心中積存已久的疑惑,像一個肥皂泡一樣,啪一聲爆了,泡沫落盡之后,露出了不忍直視的真相。她“忽”一下站起來,雙眼的瞳孔瞬間收縮,仿佛變成兩枚又硬又尖的釘子,直直逼視著林海鵬,她問了一個幾乎讓她崩潰的問題:“是你報的警?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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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鵬完全被她臉上的兇光嚇住了,退后一步,他口齒不清地回答:“我是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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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等他說完,季曉鷗瘋了一樣抬起手臂,狠狠地摑了他一個嘴巴。在一聲突兀的脆響之后,她語無倫次地怒罵:“你這個雜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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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巴掌打得太狠,幾乎耗盡了她全身的力量,打得她整個右手掌都向后拗了過去,疼得半天復(fù)不了原位。渾身哆嗦著站在原地,她一點兒不在乎自己的失態(tài)與狂暴。想起嚴謹被抓走的那個場面,她恨死了眼前這個人,恨不能將他挫骨揚灰。若不是他,嚴謹完全可以從容自首,不必為了保護她而假裝反抗被打成血葫蘆一樣,更別提回到看守所會因此多吃多少苦頭了。若不打出這一掌,她只怕自己會被憤怒的心火燒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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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鵬完全沒有防備,捂著半邊臉,他被突如其來的打擊和疼痛弄昏了頭,一時沒有反應(yīng),只是怔怔地盯著季曉鷗:“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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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再次撲過去,這一次她抬起腳狠狠踹上去,一邊踹一邊歇斯底里地喘息著說:“你個人渣,為什么我早沒有認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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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鵬急往后退:“你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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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卻追上去,踹得更加用力,因為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她忽然想起來,為什么“湛羽之父”那個微博的文字,讓她感覺那么熟悉?因為兩年前她曾數(shù)次替林海鵬謄抄過講話稿,那些遣詞用字的習慣她早已熟知在心。只不過每次心中冒出這個念頭,都被她下意識地強壓下去了。她不想承認自己曾經(jīng)愛過一個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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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憤怒都在這一刻爆發(fā),她一邊踹一邊嚷:“湛羽爸爸那個微博,是你幫他開的是不是?網(wǎng)上那個叫“正義使者”的,也是你對不對?嚴謹他怎么著你了,你處心積慮要害死他?孫子,你缺德成這樣,出門怎么沒被雷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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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鵬終于被她踹醒了,面對狀似瘋狂的季曉鷗,他一邊躲一邊咬著牙說:“季曉鷗,你別不識好歹,給臉不要臉!你扔到垃圾箱里的那些東西,我要是給你交出去,你他媽就陪著那小子坐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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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兒林海鵬已經(jīng)躲到了季曉鷗打不到的地方,他以為這句話會嚇住她,制止她的攻擊,沒想到她順手抽出報紙架上的金屬橫桿,冷笑一聲又逼過來:“原來你跟蹤我?你個變態(tài)!你去呀,專案組的人還在呢,快去呀,能和他一塊兒蹲監(jiān)獄我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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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鵬嚇壞了,他嘴巴厲害,可是從小到大從來沒跟人動過手,尤其是一個好像已經(jīng)瘋掉的女人。他一步一步往后退,可身后就是落地窗,退無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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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季曉鷗這一橫桿卻沒來得及抽到林海鵬身上,因為被異聲驚動的年輕警察,從衛(wèi)生間躥出來,從身后抱住她,一把奪下那根桿子,接著將她搡倒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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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這對不知輕重的男女,警察氣得臉都青了:“你倆想干什么?這是什么地方知不知道?在這兒撒野?都骨頭癢了想松松骨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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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一跤跌坐下去,便再也站不起來,只剩下大口喘氣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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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鵬站直身體,將一嘴的血腥硬生生咽了下去。他朝坐在地上的季曉鷗笑了笑,笑得冷意森森:“告訴你季曉鷗,我不會告你,我要讓你永遠記得,是我救了你!不過,我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你就睜大眼睛好好看著吧,看著他被判處死刑,看著他被執(zhí)行死刑?!?br/>  ?
  ??季曉鷗瞪著他:“你他媽是不是人生狗養(yǎng)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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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鵬不理她,冷笑一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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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望著季曉鷗,年輕的臉上現(xiàn)出一絲夾雜著疑惑的厭惡。他不明白這個剛才在訊問室里還顯得楚楚動人的姑娘,為什么轉(zhuǎn)眼間就變得和街頭鬧市的市井潑婦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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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坐著喘息了好久,終于在他的注視下默默地站起來,拍打干凈褲子上的灰塵,低聲說了句:“走吧?!?br/>  ?
  ??自凌晨嚴謹被帶走以后,“似水流年”美容店的前后門都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天色將亮,早起的人們看到警戒線和小區(qū)里停著的警車,才知道夜里出了大事。雖然店內(nèi)所有的窗簾都拉得密密實實,什么也看不到,但門外圍觀的人還是越聚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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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局的警車開過來,遠遠地便看見“似水流年”門口聚集著一堆閑人。同行的女警倒是見怪不怪,叮囑季曉鷗脫下大衣遮住頭臉,兩位男警在前面吆喝著開路,她領(lǐng)著季曉鷗下車緊走,從人群讓出的小道中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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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霾天的上午光線暗沉,即使大衣遮得嚴實,季曉鷗仍能看見閃光燈不停在噼啪閃爍。十幾米的路,平日幾步就能跨過,今天卻走得如此漫長。她緊緊拽住大衣的兩襟,以抵擋那暗地里突然伸出的陌生人的手,那些想揭開大衣一睹事件女主角真容的人。但她的耳邊,卻擋不住老街坊們的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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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老季的孫女兒嗎?老季多好一人,怎么孫女養(yǎng)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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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警察進去的時候,渾身上下光溜溜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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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殺人犯追過她的,會不會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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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真難說,噓——以后出來進去都小心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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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緊咬著嘴唇,幾乎要把嘴唇咬破。幾人終于擠進店門,拉下卷簾門的時候,她已經(jīng)出了一身熱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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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時分,相關(guān)證據(jù)采集完畢,警戒解除,警車一輛接一輛離開,門外的人們依然不愿散去。到了晚上,“12?29大案”的殺人嫌疑犯從看守所逃出兩天后重新落網(wǎng)的消息見諸報端,網(wǎng)絡(luò)上也出現(xiàn)了各種各樣的八卦和猜測,各式流言甚囂塵上。“似水流年”的門外每天都有獵奇者在外面晃悠,甚至還有媒體的記者帶著攝像機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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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容店暫時無法進行正常營業(y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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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也暫時無法拋頭露面了。她在自己房間躲了三天。難得這回趙亞敏一句話也沒有多問,更無一句刻薄話,表現(xiàn)得特別像一個通情達理的母親。那天一切程序結(jié)束,警方通知她去接人,聽完簡單經(jīng)過,她已被唬得靈魂出竅,緊緊摟住季曉鷗,嘴唇都在哆嗦:“我閨女怎么就這么倒霉?怎么就被這變態(tài)殺人犯給纏上了?曉鷗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不讓你一個人在這兒住,跟你說過多少遍臨街的房子不安全啊,你怎么就不聽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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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只是直著眼睛,眼神的焦點落在某個虛空的地方,一句話也不肯說。旁人都當她被嚇得失魂落魄,尚未從恐懼和震蕩中恢復(fù)過來?;氐郊宜完P(guān)上房門落了鎖,任憑趙亞敏在外面如何好言相勸,她也不肯出來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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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亞敏只當是閨女真的吃了身體上的虧,既然不是什么光彩事,擔心人言可畏,她也不敢多言。季兆林正在國外開會,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為此趙亞敏專門請了三天假待在家里,就為了守住季曉鷗,怕她一時想不開做出傻事。又過了兩天,季曉鷗的大姨專門從山東煙臺坐飛機趕到北京,老姊妹二人頭碰頭商量好久,最后是大姨去敲季曉鷗的房門。但她在門外敲了許久都無人應(yīng)聲,最后趙亞敏急了,從工具箱里取出把大號改錐就準備撬鎖,鬧得動靜實在太大了,季曉鷗這才打開門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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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大姨,這幾天讓你們受累了。我沒事兒,只是在考慮一些事情。”坐在母親和大姨面前,她神色沉靜,說話有條不紊,完全不是趙亞敏想象中痛不欲生的模樣。因為該哭的該恨的該面對的,過去三天她一個人悶在屋子里已經(jīng)梳理清楚,所以此刻顯得格外鎮(zhèn)定?!懊廊莸?,我打算暫時轉(zhuǎn)讓給別人去做?!?br/>  ?
  ??“行。”趙亞敏忙不迭點頭,“你休息個一年半載也好。咱家也不是養(yǎng)不起一個吃閑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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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店轉(zhuǎn)手之前,我想跟你借點兒錢,我想買輛車?!?br/>  ?
  ??“你又不打算上班了,買車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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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受人之托,管理一家天津的飯店,必須有輛車?!?br/>  ?
  ??趙亞敏睜大了眼睛:“飯店?你做得了飯店嗎?誰這么膽兒大敢把一家飯店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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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微微垂下眼簾,不肯正視趙亞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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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朋友?”興許是察覺了某些不詳?shù)臍庀?,趙亞敏的口氣變得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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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咬著嘴唇,半晌,終于下定決心似的,抬起眼睛勇敢地直視著母親:“媽,我跟你說實話,這飯店……是嚴謹?shù)摹!?br/>  ?
  ??趙亞敏卻呆了一下:“嚴謹?嚴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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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姨咳嗽一聲,碰碰趙亞敏的胳膊肘,然后朝一邊的報紙努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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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亞敏頓時反應(yīng)過來,只覺得腦子里像點了個炮仗,一下子炸開來了。她站起來指著季曉鷗,手指哆嗦得對不準目標:“什么?那個殺人犯?你跟他有什么瓜葛?為什么……你為什么……幫他管理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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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面對暴怒的母親,季曉鷗顯得十分平靜,輕輕地將她的手指按下去,“法院未宣判之前,他只是犯罪嫌疑人,不是殺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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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管什么法院不法院!”趙亞敏拍著桌子嚷,“反正就是不行。殺人犯,還是個變態(tài)……你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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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瘋。我在這兒跟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的決定。媽,再跟您說一遍,他不是殺人犯,也不是變態(tài),請注意您的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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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亞敏簡直恨不能跳起來扇女兒一嘴巴:“你說什么?你跟我說話什么態(tài)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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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姨趕緊攔住她:“亞敏你冷靜!”又轉(zhuǎn)頭對季曉鷗說,“曉鷗,你還是個沒出嫁的姑娘,名聲最重要。咱得理智點兒,千萬不能感情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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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姨,我很理智。我絕不相信他殺過人。這家店對他很重要,我一定要幫著他,把餐廳維持到他從里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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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是出不來呢?曉鷗,你之前跟他什么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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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朋友?!?br/>  ?
  ??趙亞敏又拍桌子:“聽聽,大姐,你聽聽,男朋友!她就敢把我們一直瞞得密不透風。說,你們到什么程度了?你跟他發(fā)生過關(guān)系沒有?季曉鷗你豬油蒙了心吧,現(xiàn)在人人都知道他是殺人犯,就你相信他?他要是被槍斃了你怎么辦?你這輩子就被毀了你知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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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緩緩地站起來,神情堅定,聲音卻是出奇地溫柔:“媽,這事我做定了。您要是能接受,我每天還回家來。您要是接受不了,我就搬出去住。”說到這里,她從腳邊拿起一個雙肩背包,“現(xiàn)在我要去天津一趟,明天才能回來。您好好想想,回來我聽候您發(fā)落?!?br/>  ?
  ??趙亞敏氣得胸口起伏不定:“不用想,今兒你只要敢踏出這門一步,我就沒有你這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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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拎起背包,對大姨笑了笑:“大姨,麻煩您照顧我媽,別讓她太生氣了?!?br/>  ?
  ??大姨上前想攔住她:“曉鷗啊,有話好商量,別跟你媽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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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亞敏大聲嚷道:“別攔她,讓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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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打開家門,背對著她媽嘆了口氣:“媽,我的確不孝,要不,您就當從來沒我這個女兒吧?!?br/>  ?
  ??防盜門在她身后重重地關(guān)上,似乎要將她的現(xiàn)在和過去完全隔離開來。她的腳步盡量想保持輕盈,可是對親情的愧疚與無奈,卻像綁在腿上的沙袋,讓她走得遲滯而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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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電梯,她仰起頭尋找自己家的窗戶。窗戶關(guān)著,能看到半幅熟悉的窗簾。她在刺目的陽光下閉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道了聲歉:媽媽,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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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回“似水流年”取自己的身份證。取出鑰匙開門時,她看見身后好幾個小區(qū)內(nèi)的老住戶,都是被她從小叫著“爺爺”“奶奶”,看著她長大的。他們遠遠地指著她,交頭接耳地不知在說什么。她回過頭打招呼,他們卻像事先商量好的,不約而同地走開了,仿佛她這個人壓根兒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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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拿著鑰匙呆站了一會兒,自己對自己苦笑一下。她不怪這些老鄰居。假如雙方位置對調(diào)一下,恐怕她的反應(yīng)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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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到出發(fā)之前,她突然想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她必須還得找嚴謹?shù)母改笇懸环菸袝弥袝ァ叭种弧辈庞袑嶋H意義。否則只憑她紅口白牙一句話,店經(jīng)理怎么可能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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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路邊的法桐樹下,她給嚴慎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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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接通之前,她有些忐忑。因為嚴謹被捕以后,所有的新聞通稿都是同樣的說辭:嚴謹逃出看守所以后劫持了人質(zhì),幸虧特警英勇無畏,成功逮捕人犯,并安全解救了人質(zhì)。她怕嚴謹一家誤會她在其中的角色。但嚴慎接起電話時并無異樣,風格如初,還是沒有一句廢話,聽她說完緣由,只講了一句話:“把你的地址發(fā)我手機上,等我接你?!?br/>  ?
  ??嚴慎來得很快,車停在路邊,她推開車門,對季曉鷗一擺下巴:“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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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她只是沉默地開車,直到季曉鷗忍不住打破沉寂:“我們?nèi)ツ膬海俊?br/>  ?
  ??“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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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見你父母?!?br/>  ?
  ??“沒錯,只有在醫(yī)院你才能見到他們。我爸一直在那兒陪著我媽?!?br/>  ?
  ??季曉鷗扭頭看她一眼,嚴慎表情僵硬。季曉鷗想起她曾說過,她母親因為嚴謹?shù)昧四X出血,便小心翼翼地問:“那……阿姨好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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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慎半天沒有吱聲,季曉鷗再回過頭瞟一眼,居然看到一顆將墜未墜的淚珠掛在她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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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一下子慌了神:“對不起,是我說錯什么了嗎?發(fā)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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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慎卻飛速扭過臉,用手指抹去眼淚,抓起駕駛臺上的一副墨鏡戴上,這才回答:“跟你沒關(guān)系。我媽……上次腦出血,本來已經(jīng)有了好轉(zhuǎn),但是保姆沒看住,又讓她看見電視里的通緝令……大夫說,深度昏迷,若是熬不過去,就是……就是……這幾天的事了?!?br/>  ?
  ??季曉鷗嚇了一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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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guī)闳メt(yī)院。如果你能告訴她些嚴謹?shù)氖拢f不定能讓她有求生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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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扶住了額頭:“哦,上帝啊,為什么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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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我求你好嗎,一會兒到了,請你說點兒她愛聽的話,我家老太太從小就偏心眼兒偏得厲害,兒子就是她的命根兒,你說什么她都會愛聽的??梢詥幔俊?br/>  ?
  ??季曉鷗沉默片刻:“嚴慎,難道你真的不想問問,嚴謹被捕前發(fā)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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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慎終于轉(zhuǎn)過頭,兩人見面之后,她第一次正眼打量季曉鷗,然后她說:“他既然去找你,說明他相信你。落井下石那種事,我也相信你做不出來?!?br/>  ?
  ??季曉鷗只好笑了笑:“謝謝你的信任?!?br/>  ?
  ??“你不用謝我,但你真該謝謝我家老爺子,不然我也不敢來找你。你們這事兒,嚴謹雖然腦子轉(zhuǎn)挺快的,你也挺機靈,但其實,走的是一步險棋,有漏洞,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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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從后視鏡里看到嚴慎的半張臉,那張臉上并無過多的表情,但方才那幾句話,在這不大的車廂里余韻裊裊,讓她著實打了個寒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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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下頭,再次說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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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都不明白自己撞了什么邪,最近幾個月接二連三地跟醫(yī)院打交道。雖然父母都是醫(yī)生,那股熟悉的來蘇水味道,伴她從小到大,但她還是對醫(yī)院這個地方充滿了排斥感,尤其是重癥監(jiān)護室。雪亮的燈光二十四小時長明不熄,危重病人身上插滿管子,孤獨地躺在病床上,除了陌生的護士照看,親人朋友都無法陪伴他們走過生命中這最艱難的一段旅程。那里幾乎就是人世間的陰陽間隔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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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按要求穿好隔離服進去探視。嚴謹?shù)哪赣H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原來她腦子中勾畫出的形象,完全是嚴慎的翻版——傲慢、刻薄、居高臨下的官太太。但是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緊閉的雙眼、灰白浮腫的臉、斑駁的白發(fā),都讓她想起自己的奶奶。奶奶去世前,也是這樣無聲無息地躺在icu的病床上,對親人的痛哭和挽留毫無知覺,直到醫(yī)生撤去所有的監(jiān)視儀器和呼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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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回頭望望站在玻璃窗外的嚴慎,她正合起雙掌,做了個拜托的手勢。季曉鷗嘆了口氣,慢慢坐在床前的凳子上,開始說話:“嚴慎要我說些您愛聽的事兒,可我真不知道說點兒什么才能討您喜歡。不過我覺得,這會兒您最想聽的,大概就是嚴謹什么時候能無罪釋放?!?br/>  ?
  ??周圍很安靜,除了呼吸機在規(guī)律地作響,靜得似乎能聽見點滴瓶里藥液一滴滴墜下的聲音。她的聲音也輕得像呼吸一樣,不知道是說給病床上的嚴謹母親聽,還是要說給自己聽:“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可我相信他一定能出來。這些天我向上帝祈禱,上帝總是告訴我要忍耐,祂說這一切不過是對我們的試煉,祂說即使所有的歡樂都失去,也會給我們力量讓我們等到他出來的那一天。我相信上帝能夠看見一切知道一切并且原諒一切,祂讓我等待,不過是為了我的心更堅定。如果這件事沒有發(fā)生,也許我永遠都不會知道,原來我真的愛他,而且深得超過我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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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鐘的探視時間很快過去,嚴謹?shù)哪赣H依然無聲無息地躺著,和季曉鷗進來時沒有任何區(qū)別。她站起身,再次嘆了口氣,然后離開。沒有人注意到,在她的身后,那只安靜地放在床沿上的手,其中一根手指,忽然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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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慎在門外等著季曉鷗。她那種深陷在椅子中的坐姿,將一個人的疲倦與軟弱完全暴露??匆娝乃查g,季曉鷗忘記了她曾經(jīng)的傲慢與囂張,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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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彼p輕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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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慎扭過臉看季曉鷗一眼,眼中有隱約的水光。像是要回應(yīng)季曉鷗這一聲“姐”,她笑一笑,但是笑容太過勉強,竟笑出一副凄風苦雨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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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忍不住搭住她的肩膀,輕輕摟了一下:“嚴謹不在,這個家全靠你了,姐,你不能再倒下,你得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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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慎眼望著不遠處重癥監(jiān)護室的大門,神情呆滯,好久才像是聽懂她的話,點點頭,接下去季曉鷗就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么,才能安慰一個憂心如焚的人。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類似的場面,她明白此時局外人一切無關(guān)痛癢的關(guān)心,對親屬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它們只是耳邊轟轟作響的一段聲音而已。嚴慎臉上的淚,她也擦不了,她只能陪著嚴慎坐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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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慎一直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她靠在了季曉鷗的肩膀上,眼睛閉著,臉和頭發(fā)貼到季曉鷗的臉上。季曉鷗握緊她的手,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上坐著,兩個人維持著這個姿勢坐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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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慎終于睜開眼睛:“季曉鷗?!?br/>  ?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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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讓我跟你說,謝謝你!他還說,一切隨命,昨日因便是今日果,任何人都得為自己做過的錯事付出代價,他說,嚴謹是自作孽,讓你放下……放下他吧?!?br/>  ?
  ??季曉鷗沒搭話,因為根本就無從搭話,只是心臟像墜上一塊千斤巨石,驀然沉了下去。她翹了翹嘴角,似乎想笑,但睫毛上卻沾上了細碎的淚滴。已經(jīng)融在血肉里的感情,尖刀都剜不去。若能放下早就放下了,何至于等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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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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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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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給你?!眹郎鲝钠ぐ锶〕鲆粋€文件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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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鷗低頭打開,原來里面是一份早已簽好字的委托書,委托她全權(quán)處理“三分之一”的經(jīng)營管理。最下面的那個簽名,龍飛鳳舞很難辨認,但是她好歹認出一個“嚴”,知道這一定是嚴謹父親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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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給你了?!蓖巴夤褍舻乃{天,嚴慎臉上慘淡的表情多厚的脂粉都遮掩不住,“別讓他失望。他是我媽的命根兒,這家飯店,就是他的命根兒?!?br/>  ?
  ??季曉鷗小心地收起文件:“他現(xiàn)在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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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慎冷笑一聲:“沒人知道。連他關(guān)在哪兒,都是高度機密,沒人知道?!?br/>  ?
  ??季曉鷗原本打算先乘坐城際列車到天津,再想辦法去塘沽。但她在馬路邊尋找去火車南站的公交車時,接到一個電話。號碼很陌生,她以為又是房屋中介公司的垃圾電話,心不在焉地接起來。但對方“喂”一聲說:“甜心,是我,方妮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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