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寇醉耳朵吹氣失敗,時棲換了個古老的小九九。
生物老師在上面講課,時棲在桌子下面,悄悄用一張一百塊錢,疊心。
一會兒下課把心給他,就說她刷了他飯卡里的一百塊錢,是要還他錢。
如果寇醉問她為什么疊成心,她就說,害怕他熬夜猝死,給他一顆心留作備用。
時棲被自己的聰明機智給逗樂笑出了聲,笑聲很輕很細,充滿了愉悅。
方亦圓歪頭看她,輕歪著嘴使眼色。
時棲沒懂,無聲問“啊?”
下一秒,腦袋被一只粉筆給打了。
時棲捂著腦袋抬頭,生物老師瞪她,“時棲,你怎么總溜號!”
“……”
她是學(xué)霸啊,為什么老師們還都管著她。
時棲小聲辯解,“老師,我沒溜號,我就是在,思考?!?br/>
“你思考什么你說說,還能思考笑了?”
時棲感覺是班主任和老師們商量好的,唯恐她明年考試不再是狀元,就死盯著她。
時棲識時務(wù),“老師,我錯了,再也不笑了。”
后排傳來一聲輕笑,聲音很熟悉,看熱鬧似的,帶著點幸災(zāi)樂禍。
時棲回頭瞪過去,寇醉沒趴桌子睡覺,手托著下巴歪頭看她,唇角弧度勾得很大。
像在笑話她——原來學(xué)霸溜號也會被抓啊。
時棲懊惱地瞪他一眼,把疊好的心扔進書包里。給什么心,不給了。
而后抬頭對老師眨眨眼,雙手疊在桌子上,乖巧聽課。
課間操時,教室剩下時棲,和寇醉。
寇醉獲得主任特權(quán),可以在教室陪時棲。
時棲低頭刷題,假裝這教室里就她一個人。
沒一分鐘,挺壞那男的坐到了方亦圓的位置上,椅子劃地發(fā)出嘎吱的聲音。
一只咖啡色保溫杯落在時棲桌子上,有香醇的咖啡在她周圍彌漫。
是她給寇醉帶的那兩盒咖啡的味道。
然后是她送他的錯題本,落在她眼前。
修長的手指敲了敲上面的一道大題。
他聲音正經(jīng),同時還忍不住在笑,“體委,學(xué)委來問你題了?!?br/>
時棲眼睛一點點地變大,挪到他臉上。
再一點點地挪到面前的本子上。
這是她的物理錯題本,她清清楚楚記得,那天在二手書店,她的物理筆記本,被人給買走了。
她還蹦出去追,不僅沒追回來,她還被那四個分別是骷髏頭,小臟辮,叼煙男和綠巨人給嚇退了。
“哥哥,”時棲不可置信地說,“你是去搶劫了嗎?”
寇醉趴在桌子上,仰頭看她,“是啊?!?br/>
“我沒跟你開玩笑?!睍r棲低頭看他,從他腦袋下面抽出筆記本。
上面有她的名字,還有她的筆記,時棲確認就是她的筆記本,“你從哪兒弄來的???”
寇醉仰視著她震驚又茫然的目光,黑白分明的眼睛睜得很圓,上下唇微張,能看到她大惑不解到卷起的小舌尖兒。
寇醉舌頭輕掃了下泛干的嘴唇,說實話,“買的?!?br/>
“……”
這實在是廢話了。
“那你是在哪里買的?”
寇醉回憶交易地點,依舊誠實,“在一個挺好看的人那里買的?!?br/>
時棲想起二手書店的店長也說過那個人好看,這么一想,寇醉能再把她的筆記本買回來,還挺緣分的。
時棲的高興都寫在臉上,笑得蘋果肌鼓鼓的,“,你知道這說明什么嗎?”
“什么?”寇醉配合地笑問,“說明緣分?”
是超級緣分。
不過時棲不太想承認,怕氣氛變得怪怪的。
很猶豫,想試探地戳破小心思,又怕戳破了,他就再也不逗她玩了,還躲著她什么的。
時棲笑著說:“不是啊。”
寇醉挑眉。
時棲翻開筆記本,給他圈了一道涵蓋多章知識點的大題,“這說明在我的教育下,你肯定會考上大學(xué)?!?br/>
“……”
“來,這道題,”時棲拿出白紙,興奮說,“我給你講一遍,你再給我講一遍啊。”
時棲的聲音很細軟,她從小就是這個聲音,柔軟的像一口咬在上。
講題的時候,偶爾會一句話重復(fù)兩遍,把他當(dāng)作三歲小朋友哄似的。
知識點和出題點一條條列在紙上,字跡小巧娟秀清晰,每一條講給他聽,還要他背下來重復(fù)一遍。
寇醉認真聽著,實在忍不住逗她,“時棲老師,這步我沒聽懂?!?br/>
時棲當(dāng)真了,“哪步?”
寇醉伸手指向第五行的式子,“這步?!?br/>
同時時棲也伸手指,“這步嗎?”
時間忽然靜止。
兩個人指的是同一個地方。
時棲的食指的指尖恰恰好的,落在寇醉的食指上。
觸電一樣,有酥酥電流傳到時棲手指上,連著飛快地傳到了臉上。
只一瞬的功夫,時棲一觸即離,仍是燙熱了臉。
寇醉也似是怔了一瞬,在時棲收回手指后,他食指輕輕蜷縮打了個彎。
耳朵一圈不易察覺地紅了。
曖昧的氣氛恍惚只是瞬間,不知道誰先打破這很小的尷尬,繼續(xù)講題。
寇醉趴在桌子上,手背捂著泛紅的耳朵,側(cè)頭看她,很認真地聽著。
時棲的不自然也沒有持續(xù)很久,在寇醉反復(fù)問了她好幾遍同個問題后,忽然覺察出不對勁兒。
時棲很沉重地叫他,“。”
寇醉抬眉看她,終于受不了這個女性化的昵稱,安靜了有一分鐘。
緩慢開口,“屎屎?!?br/>
“……”
太難聽了啊。
時棲建議,“,你可以叫我棲棲。”
寇醉:“屎屎。”
時棲氣得打他腦袋,“啪”一掌拍過去,“太難聽了?。?!”
寇醉被打也沒躲,反而愉悅地笑,“我覺得,還挺好聽的?!?br/>
時棲抿了抿嘴,明智地換個稱呼,“哥哥?!?br/>
寇醉滿意,“嗯,小美人?!?br/>
“哥哥,”時棲不和他計較屎屎這個昵稱,很認真地問他,“你腦袋被飛機膀子刮了嗎?”
寇醉:“?”
“不然你,”時棲指著筆記本說,“為什么,開始認真學(xué)習(xí)了?”
寇醉懶洋洋地笑,“我這不是在,為了能陪你上廁所而努力嗎?”
時棲捂住胸口,“寇醉,我現(xiàn)在有點慌。”
寇醉:“?”
“我覺得,你在算計我一個天大的事?!?br/>
寇醉失笑,“我能算計你什么,算計你錢,還是算計你美色?。俊?br/>
時棲這么一想,確實,也沒什么好算計的。
可還是不對,時棲悄悄挺了胸。
她有錢又有美色,怎么就不值得算計了。
還,挺想他算計一下她的。
寇醉視線一瞟她忽然挺直的側(cè)腰,再落到她白皙清透的臉上,落在她左眼的下方。
眼神忽然變得曖昧。
時棲腦袋往后仰,心跳漏了好幾拍。
寇醉抬手,逐漸靠近她左臉,驀然傳來一股熱浪。
時棲緊張得臉上的神經(jīng)都在跳動,“你干嘛?”
寇醉挑了下眉,指尖繼續(xù)向她臉頰方向伸過去,“劫個色?”
時棲心口一窒,呼吸也屏住,教室里的風(fēng)扇靜止,臉周變得很熱。
在寇醉即將要碰上她眼睛下面粘著的那根長睫毛時——
“時棲,寇醉。”突然班級前門被人敲響,“你們倆干什么呢,過來我辦公室?!?br/>
“……”
間操時間,不知道蔡源怎么突然回來,還要兩個人去三樓他辦公室談話。
蔡源很體貼地讓小瘸子時棲坐在椅子上,寇醉則站著。
寇醉在家里真的是補足了覺,臉上沒有困意,沒有眼睛半睜半閉的睡不醒的模樣,很精神,像要作戰(zhàn)前的那種精神。
顯得五官輪廓,也都分外分明的俊朗。
時棲率先打破寂靜,“老師,我沒早戀?!?br/>
偷瞄了眼寇醉,她告狀,“但是寇醉早沒早戀,我就不知道了?!?br/>
“……”
寇醉一瞥她,輕啟嘴唇,“屎屎?!?br/>
蔡源一本書拍在辦公桌上,“誰問你早沒早戀了,我問一百道題的進度!時棲,你說,寇醉學(xué)會多少道了!”
時棲松了口氣,含糊地說實話:“進度大概就是,百分之一?!?br/>
蔡源:“……”
所以就是一道題。
寇醉站姿筆直,自上向下俯視時棲,遞給她一個“小兔崽子你很行”的目光。
而后,寇醉老實地看向蔡源,“老師,我痛改前非了,會盡快完成。”
蔡源給時限,“十天。”
寇醉接受,“好。”
蔡源語重心長地說:“既然你和我親自做的保證,我希望你就能做到?!?br/>
說著蔡源話鋒一轉(zhuǎn),“還有你,時棲,你不是他小秘書,你再幫他作弊,我就……”
時棲覺得班主任應(yīng)該威脅不出來什么,乖巧眨眼,“老師您說?!?br/>
蔡源續(xù)道:“就等你腿好了,我讓你天天跑一千五?!?br/>
好狠。
時棲小聲地大義滅親,“老師,我再也不幫他作弊了。要不你讓生物化學(xué)老師也都給寇醉留一百道題吧,月考他理綜沒準能考一百五?!?br/>
蔡源揮揮手讓倆人出去,“先把這一百道題解決明白了?!?br/>
寇醉意味深長地看了時棲一眼,轉(zhuǎn)身先出辦公室。
隨后時棲跟著蹦出去。
時棲關(guān)上蔡源的門的一瞬間,就慫了。
慫得不敢看寇醉的眼睛。
瞥到寇醉等在旁邊的大長腿,時棲拄著拐杖準備先走一步。
忽然她肩膀上方多了個腦袋,然后是寇醉壓低了的聲音,“棲寶啊。”
溫?zé)岬臍庀⑤p吹著她敏感的耳朵,混合著空氣中細碎的電流,一并拂在她耳邊。
時棲后頸和耳朵瞬間酥麻起來,后背僵住,好似她只要輕輕一動,他嘴唇就會擦過她耳朵。
心跳好快,好似馬上就要蹦出身體。
寇醉與她離得極近,有短發(fā)碰到了她臉頰,吹拂的氣息緩慢而悠長,“無情的小叛徒?!?br/>
然后,他嘴唇下移,靠近了她脖頸,“我可真想,一口咬死你啊。”
“……”
明明是句狠話,時棲僵硬地聽著,忽然緋紅血色猛地烘染紅她了耳朵和雙頰。
時棲蹦回教室,臉上的血紅色還沒降溫,像跑了一千五后的潮紅。
方亦圓看見時棲臉紅的樣子,詫異問:“時棲,你發(fā)燒了?”
時棲雙手捂臉搖頭,又點頭,“可能有點發(fā)燒。”
寇醉太煩人了,怎么那么煩人。
方亦圓看桌上的咖啡色保溫杯,“這是誰的?是寇醉的嗎?”
是寇醉的,時棲從方亦圓桌子上拿到自己這邊,擰開蓋子看,有很好看的咖啡顏色,和很香的咖啡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