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惹了馬蜂窩一樣，一陣鬧哄哄過后，張正書都有點招架不住了：“諸位，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們不怕我誆了你們么？這空口無憑??！”
　　這才是張正書的目的，之前所做的鋪墊，都是為了誘導(dǎo)這些佃客更改契約。當(dāng)然，張正書也不是坑他們，雖然是想壓榨他們的勞動力，但他還是很講究吃相的。吃相差的大地主，在這十里八鄉(xiāng)是混不下去的。古人對于聲名，比什么都看得重。就算是“大桶張家”放錢，也是要假惺惺作態(tài)，把人家逼得沒有退路后，賣身為奴也是要照單全收的。
　　“口說無憑，可以立字為證??！”
　　這不，已經(jīng)有人替張正書說出他最想說出的話了。
　　張正書鋪墊了這么久，其實就是想用這千畝田地，再留住這些勞動力罷了。其實，中國人是最講究實用的，沒有好處的事，沒有人會做。哪怕看似樸實的農(nóng)民，也不會輕易上當(dāng)?shù)?。甚至農(nóng)戶比一般人還難忽悠，因為他們是最保守，最謹(jǐn)慎的一批人。因為他們的保障實在是太少了，但凡有點天災(zāi)人禍，很多自耕農(nóng)就要破產(chǎn)。
　　張正書記得在前一世看過一部經(jīng)典的電視劇叫《大地恩情》，里面的地主再有人情味都好，可佃客一旦有什么天災(zāi)人禍，也是走投無路的?？梢哉f，自耕農(nóng)還可以破產(chǎn)當(dāng)個佃客，可佃客破產(chǎn)呢？恐怕就要賣身為奴為婢了。
　　恐怕，自負(fù)盈虧的，總歸是不夠旱澇保收來得好。
　　如果真的全家都能做工賺錢，一家人月入四五貫錢，一年就是三十貫，刨去用度，都比種田來得有保障。只要白紙黑字寫明白了，這些佃客就不怕張正書不給錢了。這可是在天子腳下，開封府內(nèi)，有誰敢不守契約？大宋《刑統(tǒng)》教他做人！
　　不過話說回來，張正書并不打算賴賬，相反他覺得自己還賺了。
　　接下來的幾年內(nèi)，不管是種棉花也好，種菜也罷，甚至能夏種水稻冬種麥，都是有賺頭的。就怕這些佃客，出工不出力。所以這條，應(yīng)當(dāng)在契約上寫明白才是。
　　張正書在思慮間，那些佃客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小官人，可以立字為證的??！”
　　“是啊，若是有了字據(jù)，你讓我等做什么就做什么……”
　　這句話的言下之意就是，只要錢給足了，做什么都不是問題。
　　張正書對著管家張通招了招手，說道：“通書，你來起草罷！”
　　“小官人，我等再尋來一個秀才做保人罷！”
　　一些個聰明的佃客，已經(jīng)飛奔回村中，去找秀才了。張正書是知道的，北宋初年，秀才這個詞，一般是指參加多解試，但沒有中舉的讀書人。畢竟這些讀書人也是地方上出類拔萃的學(xué)子，考不上也得給個美名的，這叫優(yōu)待讀書人。解試考中了的，就叫舉子了，也叫舉人。不像明清之時，舉人一旦中舉，就終身是舉人。在宋朝，舉人不過是考省試的資格而已，只要省試沒有取中，下次解試還得參加。當(dāng)然了，宋朝對多次中不了進士的舉人，會有免解試的優(yōu)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