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府,金陵城,就是后世的南京。
龍盤虎踞,東南形勝,人杰地靈,難是江南的政治、經(jīng)濟(jì)、文化中心??刂谱∈^城,就控制了整個長江中下游地區(qū),乃是帝王之資。也因為如此,從古到今,這里都是南方朝廷的的首都,繁華到了極處。所謂,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可惜,北宋藝祖趙大消滅南唐之后,大約是為了防止南方心向舊朝的士人做亂,有意削弱,再加上開封運(yùn)河的開鑿和水路的疏浚,金陵城漸漸衰落下去。
到如今,偌大一個石頭城,只有人口二十來萬。
金陵城畢竟是歷史名城,城市面積極大,由內(nèi)城和外城兩個部分組成,顯得很是空曠。特別是泗州營所在的地方,更是遠(yuǎn)在城東的郊區(qū),周圍都是農(nóng)田,一路走下來,王慎也沒看到幾個人。
陸燦說軍營地盤大得很,這一點王慎是相信的。只不過環(huán)境嘛,就慘了點。
泗州營駐扎的軍營前身是南唐后主御林軍的軍營,有上百間房屋,外帶一個大操場,占地面積至少有三百畝以上,別說一千人,再來兩千也塞得下去。
古代的土地,尤其是不能耕種的土地非常廉價,這地方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住人了。
操場上長滿了草,房屋都是土坯墻,在江南這種潮濕的氣候條件下,里面的霉味很重,墻壁上裂開的縫隙可以插進(jìn)去一只手,里面還有小動物進(jìn)進(jìn)出出。
陸燦有點不好意思,說地方實在簡陋,不過好在不需要花錢,而且,上頭把這地方號下來,只能遵命行事。
王慎苦笑著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短胡須:“看來,得先把這地方打整出來才行,先解決了士卒的衣食住行才談得上其他。子馀,咱們分分工。我軍新增加了八百新卒,這天已經(jīng)冷下去,很多人都穿著單衫,需要買些被子回來。另外,軍服也得找裁縫回來做。你在金陵住了一月,地方上也熟,這事就交給你?!?br/> 陸燦點點頭:“是,不過,我手頭可沒錢?!?br/>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dān)心,我這一個月也不是混天度日的?!蓖跎髋牧伺氖?,就有兩個士卒抬著一口麻袋進(jìn)來,打開來,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銀梃。
眾人眼睛都亮了,陸燦大喜:“道思你收獲不小嘛,有錢就好,有錢就好,我正為這事發(fā)愁呢!”
王慎:“另外,米糧也得買些回來,要保證士卒每人每天有二兩肉。對了,金陵糧米物價如何?”
他有點擔(dān)心,亂世之中,糧食的價格波動極大,一不小心就賣出天價來,自己手頭這點銀子可經(jīng)不起一千壯漢三餐吃用。
陸燦的回答讓王慎松了一口氣,原來江南地區(qū),尤其是金陵歷來都是魚米之鄉(xiāng),糧食產(chǎn)量高,又承平百年,物價極為低廉。就拿大米來說,六文錢就能買一斤。一匹麻布也就百余文錢,相比起戰(zhàn)火連天的中原河南,簡直就是天堂。
而且,又有長江天塹,所有人都覺得女真人最多打到大江北岸,就是強(qiáng)弩之末了。戰(zhàn)爭對金陵人來說,那是屬于另外一個世界的。
王慎:“好,這事子馀你帶二十個軍士進(jìn)城去辦,其他人都給我把這營地收拾出來,住在豬窩里,你們高興我還不樂意呢!所有人都要動手,包括軍官,別擺官老爺?shù)募茏??!?br/> 幾個軍官笑道:“王將軍,咱們以前在輜重營的時候推車,押運(yùn)糧秣、軍械,什么活不干,算什么官老爺?”
忙到晚間,操場上的草割光了,王慎看了看,地面結(jié)實平整,勉強(qiáng)可以使用。房間也收拾干凈,陸燦就押著大車,將糧食和被服運(yùn)了回來,同行的還有一群給士卒量尺寸的裁縫。
軍營里一下子住進(jìn)來這么多人,炊煙裊裊升起,頓時熱鬧起來。
有了干凈的房屋,鋪了床,士卒總算是安頓下來。
王慎看看天色,想來今天是沒辦法去安娘那里,因為晚上還好招集軍官開個會,有很多話要講。他在江北展轉(zhuǎn)了一個月,收攏了八百人馬。這其中,有五百人是上過戰(zhàn)場的。不過,戰(zhàn)斗力嘛,實在垃圾得厲害,需要好好訓(xùn)練才能派上用場。而且,他們都是新兵,當(dāng)初雖然暫時編成幾個隊,但這次回來卻都要打散了個老兵混編,如此才能盡可能快地得到提升。
吃過晚飯,王慎將軍隊的軍官們都招集到自己的房間,隨帶著把岳云也喊了過去。
這小子下午勞動的時候一開始還抱著膀子在一邊看熱鬧,對于王慎和其他軍官親自下地割草嗤之以鼻,說堂堂指揮使和軍漢們混在一起成什么話。如此,士卒不敬,以后還怎么帶兵。
看了半天,他呆著郁悶,忍不住拿了把鐮刀加入到隊伍中。畢竟是小孩子心性,雖然累出一身汗水,大伙兒一邊忙,一邊說笑,卻也覺得有趣。
眾人坐定之后,王慎先問陸燦:“陸虞侯,兵員、兵器、甲杖可清點完畢。”
“清點完了?!标憼N從袖子里抽出一本小冊子,翻開了,念道:“我泗州營現(xiàn)在共有士卒一千零六十三人,長矛六百一十二支,手刀八百三十四把,盾牌三百,大斧一百零五柄,扎甲六十具、皮甲五百三十七套、神臂弓兩百具、箭一萬支。另外,大黃弓六張、小梢弓十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