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射在黃色的頭盔上,一滴汗從路橋的腦門上滴落而下。
這里是鹿港郊區(qū),到處都能看見大山和稻田。
太陽猛烈照射下,站在稻草人肩頭的烏鴉慘叫著起飛發(fā)出:“嘎嘎嘎~”
巨大無比的電塔,將發(fā)電站的電力繞過大山通入村莊。
路橋摸著身后的工具,對講機此時發(fā)出了聲音:“你這邊好了沒有?總臺快被電話打爆了,讓我們務(wù)必快一點?!?br/>
“不是說好不催的嘛!”路橋有些無奈地反問道。
對講機傳來:“沒啥辦法,還不是別人催他們,他們催我們?我這邊好了,我下去了?!?br/>
“剛剛搞好的,我也下了。”路橋打開了腰間的鎖扣,隨后一步一步從電塔上爬了下來。
六個小時前,路橋和大海接到了電話來搶修電塔。
原因是昨天晚上下了一場暴雨,地勢平坦的高山上的兩座電塔遭了雷擊。
還好不是很嚴(yán)重,斷電搶修就是路橋和大海的工作。
兩個人都是國家電網(wǎng)的工作人員,上班也不是很累。
遙想剛開始干的路橋還恐高,在大海的手把手教導(dǎo)下已經(jīng)能夠非常熟練地工作了。
原本搶修一個電塔,是要求兩人協(xié)助一同工作的。
但很多時候規(guī)則是死的,人是活的。
就好像說好了不催,但每次這種情況都會打過來抱怨一樣。
如果大海和路橋兩個人一起工作,那么修理的時間還會延長一倍。
所以兩個電塔,路橋和大海同時搶修。
當(dāng)然也是被逼的,就好像公司的催了之后我們好了,他們可能就會覺得是自己的功勞,然后每次都會發(fā)生一樣的事情。
規(guī)定有時候真不是自己不想執(zhí)行,畢竟搶修這種事情修不好可是走不掉的。
腳踩到地面,因為站在高處雙腳太久沒落地,屁股又只能坐在電桿上,此時下來后的路橋雙腿開始發(fā)麻。
遠處大海走了過來笑著,一罐東鵬特飲就甩了過來。
“哪來的?”路橋笑著接住打開,喝不起紅牛就只能喝這玩意。
“昨天買的,都燙了就給你吧?!贝蠛=忉尩馈?br/>
香煙、功能飲料就成了兩個人最好的社交。
當(dāng)然路橋不抽煙,而大海因為家庭也已經(jīng)戒了。
那玩意開銷太大,這是半年前大海的原話。
路橋也知道,是嫂子生了個大胖小子。
大海這是戒煙,為了未來給孩子存錢買房子呢。
“還是我快一些對吧?”大海樂呵地笑著。
“你去總部回電話,我收工具房后備廂?!甭窐蚺o嬃艘豢谥笳铝祟^盔。
大海也摘下了頭盔,之后從腰間拿出汽車鑰匙去開車過來。
兩個人的搶修裝備,加起來有三四十來斤。
路橋打去了電話,匯報了狀況。
電話那頭的領(lǐng)導(dǎo)很滿意,路橋嗯嗯啊啊地片刻之后掛了電話。
車子已經(jīng)開到了面前,是公司配的五菱。
后備廂已經(jīng)打開,路橋?qū)⒐ぞ叻帕诉M去。
走到副駕駛打開,一股難聞的臭味飄了出來。
“不是說別開空調(diào)嗎?你聞不到一股臭味?里面的濾芯怕不是早已經(jīng)發(fā)霉了?!甭窐驘o奈地吐槽道,但還是上了副駕駛帶好安全帶。
“我沒鼻子?!贝蠛泛堑匦χ?,朝著遠處行駛而去。
無奈的路橋伸手從后排座拿了個頭盔蓋在臉上,遮住鼻子閉上了眼小憩片刻。
大海的手按在了路橋肩膀上,路橋睜開了眼拿下了頭盔。
到地方了,路橋解開了安全帶下車。
大海此時反而拉住了路橋:“說個事。”
“什么?”路橋不解的看著大海。
“明天休息不是?你出去找個地方住吧,對不住了。你剛來的時候說市區(qū)比較遠來回兩個小時不方便,我說我兩室一廳每個月兩千三,收你一千一個月對吧?”大海開口道。
路橋點著腦袋:“怎么了?我都住一年多了,忽然說這個干嘛?”
大海從錢包里拿出了一千遞了過去:“這個月你是三號給的,今天二十三了。這個月我不算你的,就麻煩你搬一下吧。你嫂子帶著兒子要過來,這樣一來家里始終有個外人感覺不太好。當(dāng)然我沒拿你當(dāng)外人,我呼嚕那么大你都不嫌棄我。但嫂子帶著孩子,到時候還要喂奶不好搞?!?br/>
路橋點著腦袋,看著眼前的錢有些不知所措:“明白的,家事為大?!?br/>
拿不拿,路橋反而愣住了。
大海解開了安全帶,向前側(cè)身將錢塞入了路橋的上衣口袋內(nèi)拍了拍:“哥對不住你。”
大海都做到這份上了,路橋也只能點著腦袋去打卡下班。
大海的出租屋離公司真的很近,路橋進了自己的臥室收拾行李。
自己沒什么行李,一個箱子就夠了。
但房間被自己搞得邋遢,無奈地路橋試圖收拾。
搞完這一切的路橋走出了次臥,打開了冰箱順手想拿罐東鵬特飲才發(fā)現(xiàn)冰箱里煥然一新。
里面只剩下了零度的可樂,和某牌子的網(wǎng)紅氣泡水。
女人和想減肥的人才愛喝的東西,路橋長嘆了一口氣。
這完全就不是大海的風(fēng)格,看著開門大包小包的塑料袋進門的大海。
路橋長嘆了一口氣:“不是吧,為嫂子改變那么多?”
“壞習(xí)慣,都是她不想看見的。你嫂子脾氣不好,我就怕他覺得是你把我?guī)牡摹.?dāng)然了,你現(xiàn)在的壞習(xí)慣都是我教的。反正不說了,到時候嫂子到了請你來家里吃餃子?!贝蠛PχM了廚房。
路橋點著腦袋,拿了一瓶無糖的可樂坐在了沙發(fā)上。
沒喝兩口就聽到廚房里發(fā)出的動靜,路橋走過去才看見大海拿著板刷將廢棄了能有幾年的廚房一點點地洗刷干凈。
“不至于吧?你是要把家里都收拾一遍?”路橋靠著門板。
“留個好印象,我和你不一樣。你是鹿港人來郊區(qū),你就求個工作。我老婆是鄉(xiāng)下的,這里雖然是郊區(qū)對她來說就是城里。這一次來,怕是打算長期定居了。給孩子在這落個戶口,你別看我現(xiàn)在打掃干干凈凈。怕是最多給我一年時間,公積金加存款要在附近買個房了。說起房子,你找到地方住了沒有?”大海拿著刷子,一身的泡沫轉(zhuǎn)過頭。
“有在找,哥有什么建議嗎?”路橋詢問道。
“好幾個手機軟件,你都看看?!贝蠛Uf著比劃著。
“明白了!”路橋轉(zhuǎn)頭走向了沙發(fā),拿出手機找了起來。
清楚自己向來月光族的路橋,只打算找個一千內(nèi)的房子。
最好還能包水電,但哪怕鹿港沙中村發(fā)電廠附近想要找這么便宜的也不容易。
最便宜的怕是都在一千三到一千五,更何況水電費還要另付。
鹿港市區(qū)的房價已經(jīng)追到三萬了,而郊區(qū)也已經(jīng)一萬五六了。
這也意味著,一個月拿三千多一點的大海今后的日子也難熬了。
面對大海這種苦難,自己似乎反而沒那么大壓力。
但自己也已經(jīng)二十三了,沒房沒車,家里還不及也難得。
手機看了一圈,一個月一千五的房租真的是常態(tài),看著手機搖著腦袋的路橋都想到了合租。
信不過別人的路橋有些為難,大海此時忙活完擦著額頭的汗:“怎么了?看你很為難的樣子?!?br/>
“要出去了才知道大海哥你對我真是好啊,一千一個月找不到啊!大海哥,你當(dāng)年是怎么找到這個房子的?”路橋無奈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