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年的理智在那一刻悉數(shù)崩盤,被她冰冷的目光擊中,散得稀碎。
他本來以為家里面破產(chǎn)之后,經(jīng)歷過這些大起大落,他的內(nèi)心早就可以承載起所有的變化和打擊,不會再有任何波瀾。
他再也不會像曾經(jīng)那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一樣,用歇斯底里來表達(dá)自己的情緒。
裴朔年以為自己有一身刀槍不入的鎧甲了,也以為自己早就沒了年少時最單純的情緒。
可沒有想到在這一刻他還是失控了,他幾乎是想都沒想到抱住了面前的女人,捧著她的臉,發(fā)了狠地對著她的嘴唇親下去。
像一頭野獸一樣,不只是親吻,更是在毀滅。
仿佛只有這樣讓她疼了,聽到她在耳邊疼痛的呼喊,才能夠確認(rèn)這個女人是在自己身邊的。
他緊緊地抱著她,雙手不斷地用力,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裴朔年讓你放開我!你這個瘋子!渣男!離我遠(yuǎn)點(diǎn),別碰我!”
唐初露根本就受不住這個男人毀滅一般的力道,她覺得他好像要把自己揉碎一樣兇狠,甚至都能聽到骨頭發(fā)出的吱哇叫聲,疼得她連叫都叫不出來,一張臉煞白得有些恐怖,“我疼……”
“裴朔年你快放開我!”
“露露……露露……”
裴朔年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懷里女人是怎樣痛苦的神情,只是嘴里不斷地喃喃著她的名字,閉著眼睛瘋狂地去找她的嘴唇,想要親她。
男人的雙唇有些顫抖,明明已經(jīng)發(fā)不出完整的音節(jié),卻還是不知疲倦地想要侵占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對不起……原諒我……”
那些他以為自己永遠(yuǎn)都不會說出來的道歉的話,此時此刻卻仿佛印在他的腦海之中,那么輕易地就說出了口,“我錯了……露露……”
“對不起……”
唐初露有些僵硬地被他抱在懷里,不斷地伸手推搡著他,想讓他松開自己。
只是聽到男人低聲下氣地道歉時,她身子猛然一頓,一時間竟忘記了掙扎。
永遠(yuǎn)高高在上的裴朔年,永遠(yuǎn)需要自己追逐討好的裴朔年,現(xiàn)在竟然對她說,他錯了……
唐初露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說不清楚心里是個什么滋味,有些復(fù)雜,又有些微酸。
這樣的男人竟然還會跟她道歉……
明明在剛才之前,他都還信誓旦旦地威脅她,說不會把股份給她,除非她跟陸寒時離婚。
這樣一個自我自私的男人,竟然也會紅著眼睛跟她說抱歉……
“呵……”
唐初露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聲,眼角竟然也忍不住滑落了一滴淚水。
她抬起手背,輕松地擦去,“不是所有的錯誤都能夠被原諒的,裴朔年,我們回不去了?!?br/>
她一直認(rèn)為自己是一個灑脫的人,雖然性格平淡理智,但也愛憎分明,拿得起也放得下。
只是裴朔年背叛自己的那一刻,的確有過五內(nèi)俱焚的時候,但想了想之后的生活,她還是咬牙撐了過去,一滴眼淚都沒掉,瀟灑地轉(zhuǎn)頭跟他說了再見。
甚至在醫(yī)院碰見的時候,也會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冷淡地對他點(diǎn)頭致意,而后擦肩而過。
她一直以一個理智成熟的成年人的特質(zhì)來要求自己,告誡自己不能夠被感情影響太多。
她也不斷地催眠自己,跟裴朔年好聚好散,給彼此都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實(shí)一直都在等那個男人的一句道歉。
無論如何,唐初露都在他身上耗費(fèi)了那么多年的青春。
她全心全意地付出,沒有一絲保留,愛的時候轟轟烈烈,走的時候也干干凈凈,從來都不計(jì)較誰付出的多,誰付出的少。
可是這個男人,當(dāng)真把自己的付出當(dāng)做是理所當(dāng)然。
分手時那高高在上的語氣,讓唐初露覺得自己在兩人相戀的那段時間里真的是低到了塵埃里,可是卻沒有開出花來。
她一直在等他的一句道歉,不需要他的后悔,也不需要他的回頭。
只希望聽到他對自己說:曾經(jīng)辜負(fù)了你那么美好的青春,對不起,你是個很好的姑娘,以后一定要幸福。
可當(dāng)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唐初露看著面前的男人,那些被壓抑的很好的情緒瞬間就翻涌而來,讓她想起了曾經(jīng)那些痛徹心扉的傷害。
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地就釋然……
“裴朔年,不光是為了你,也為了我,我們以后,還是盡量不要再見面了?!?br/>
唐初露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如果你還記得過去的日子,真的對我感到抱歉的話,希望你能夠信守承諾,把爸爸的股份還給我……別毀了你在我心里最后一點(diǎn)美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