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紀小朵前世看刑偵劇的眼光來說,汪玉廷這案子,證據鏈其實還不夠完整。
畢竟鬼神之說,又不能做為呈堂證供。
就像陳謙狡辯時所說,只是在汪府發(fā)現了尸體,并不能證明兇手就是汪玉廷。
但這到底是古代。
有尸體,有物證,有口供,最重要的是,趙明軒作為一州的最高官員,有心辦成鐵案,這案子就推進迅速。
汪玉廷一個身嬌肉貴的紈绔,根本就熬不住刑,加上那一幫惡奴狗腿又被三鬼拾骨嚇破了膽,不但交待了汪玉廷奸殺民女的事,連汪家其它陰私也吐出了不少。
趙明軒打鐵趁熱,直接就宣布了汪家十幾條罪狀,抄家下獄。
他當然也沒給汪家串聯翻盤的機會。
當晚汪玉廷就“試圖越獄”,直接被斬于刀下。汪大老爺痛失愛子,悲憤交加,在獄中“上吊自殺”。
紀小朵見過冤魂,又看過供詞,只覺得不論趙明軒有什么目的,汪家落到這個下場都是罪有應得。
趙明軒給她看供詞,主要是有人交待出一點和她相關的事。
汪玉廷去砸紀家鋪子,并不是偶然,而是受人挑撥。
“這汪玉廷貪花好色,對玉版早有垂涎。只是玉版清高看不上他,之前又頗有幾個有身份地位的恩客,所以汪玉廷也不敢造次。但如果這時讓他看見你,必要生事!”趙明軒哼了一聲。
再想想汪玉廷當看他面都敢說“能把他怎么樣”的狂妄,他就知道,那蠢材是被人當槍使了,用來對他挑釁試探。
但汪玉廷之前不敢動玉版,是因為以前護著玉版的是“邵州名士”,現在卻敢跟他叫板,可見他這個刺史,其實在這些邵州世家里眼,真是毫無份量。
紀小朵想了想,又補充,“如果不是你當時就趕過來直接拿下汪家,以后我要再出什么事,這汪公子也就是現成的替罪羊了吧?”
“對?!?br/> 提到這個,趙明軒就更加不忿。
他們之前查到了田家,然后田家這兩天就辦了喪事——他家二公子上山打獵被老虎吃了。
是真是假,也無從分辯,畢竟人家已經“死于虎口”,死無對證,連尸體都沒有。
你要說在當時趙明軒遇襲的地方發(fā)現了田家的蹤跡,他們也能解釋,對啊,我們二公子打獵啊。后來幾天,那是我們在找二公子啊。
線索就此斷掉。
再想想陳謙的狡辯,呵呵,要是按他們的規(guī)則來,真是永遠只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紀小朵把供詞放下,咂了一下嘴,“也就是說,其實這些世家,互相也有矛盾,并不是鐵板一塊嘛。”
趙明軒挑了一下眉,“你想做什么?”
紀小朵道:“我打算挑一家名聲好一點的來合作。比如讓他們做肥皂的經銷商?!?br/> 眼下這依然是獨門生意,不怕沒人動心。
合作之后,誰要再動紀小朵,那就是動他們的利益,他們就會先坐不住。
趙明軒卻皺起眉來。
他理解紀小朵的做法,但這和他的打算有點不一樣。
畢竟抄了汪家所得可不少,他原本頭痛的糧草問題都算解決了一半。
紀小朵看他這樣,便嗤笑一聲,道:“怎么?你還殺上癮了?想趕盡殺絕???可惜,現在這士族門閥是殺不完的,殺完這一批還是會有新的取而代之。”
趙明軒也笑了笑,道:“你這說法,倒和明靜先生有些相似。”
“哦?”
玉版是“雅妓”,來往多是文人墨客,紀小朵當然也聽說過明靜先生大名,不由有了幾分興趣,追問:“他是怎么說這個的?”
世家門閥之弊,歷來已久,以前沒有人想解決嗎?沒有解決過嗎?
都有。
均田改稅,科舉取士……前輩能人早想過各種辦法。
甚至由上而下,皇帝一聲令下,殺得人頭滾滾的事,也有。
但解決了嗎?